正文 021 接地气
凌霁风到了宝玉楼,正见着云挽月退到了窗边。
『你想逃?』云楚然一把抓住了云挽月,转身对着衙役泫然欲泣,『衙役哥哥,您看这人,简直目无法纪。』
云挽月虎躯一震。
特么搁着演梁山好汉呢?四海之内皆你哥?
云挽月嫌弃都抽开了手,云楚然却突然往后踉跄,朝衙役脚边摔过去。
『啊呀~』一声尖细的嘤咛,拐了十八个弯。
碰瓷?
云挽月眼疾手快,将脚边木桶猛地踢到了云楚然身下。
噗通—
云楚然没能如愿美美地倒在衙役脚边,反而一屁股卡在了木桶里。
『衙役哥哥,他欺负人……』
『姑娘没摔着吧?幸亏我扶得你及时。』云挽月拍了拍那木桶,一脸担忧道:『我看你跟软脚虾似的,没事就少出来晃悠,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呐。』
『你!』云楚然没使成美人计,气得小脸通红,可是想要起身,却又卡在木桶里,不得动弹。
『你这种穷乡僻壤、满手沾血的莽夫就不配呆在京城,简直丢我们大夏的颜面。』云楚然恼羞成怒,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往云挽月砸去。
云挽月侧身一避。
那些碎瓷片突然停在她眼前,倏忽,调转方向往云楚然射去。
瓷片锋芒凌厉,势如疾风,扑面打在云楚然身上、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啊——
云楚然捂着脸,尖叫了一声。
原本白皙无暇的皮肤,像被猫抓了似的,成了个大花脸。
『你、你竟敢是阴招,怪不得漠北人说你鬼面将军阴损无耻,果不其然!』
云挽月也愣怔了片刻。
这些碎片显然是被人用内力打出去的,才会像刀片般锋利。
云挽月可没有这样深厚的功力,『我可没动手,大家也都看到了,是你要伤我,怎么反过来诬陷我?』
『你……』云楚然急着想跳脚,『衙役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衙役看着坐在木桶里的女人,挤了挤眉心,『云姑娘,这事真是您动的手啊。』
『但是他当街打人啊!』云楚然亮出自己浮肿的脸蛋,『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衙役互相使了个眼色,又问云挽月:『是你打姑娘吗?』
云挽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可有证人?』
『我!』
人群中,凌霁风正打算走出来,身边一个六旬老妪抢先站了出来,『我可以作证,没人打楚然,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
『哪来的老匹夫?睁眼说瞎话?』云楚然对着那老妪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说呢?』老妪徐徐转过身。
云楚然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外、外祖母?』
『丢人现眼的东西!』老妪的杖头一挥,水桶顿时碎成了木屑。
云楚然一屁股坐在了尖锐的碎木渣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口中的外祖母,就是云挽月的亲外祖母,她一个庶女不过是随着嫡母那边称呼一声罢了,实际并没有什么感情。
这位外祖母名叫沈清,可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年轻时是大夏的女将军,解甲归田后,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入宫为贵妃,也就是太子的母妃;二女儿嫁给了宁国侯,也就是云挽月的母亲。
云楚然就算是为了太子,也不敢得罪沈清,只能缩起了脑袋。
沈清虽年过六旬,但老当益壮,气势逼人,『还有疑问吗?』
『没!』衙役摆了摆手。
沈清毕竟是云楚然的外祖母,她都说没人打云楚然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衙役还能说什么?
『老夫人,那我们先告退了。』衙役拱手道。
沈清凉凉看了眼地上的人,冷嗤,『滚!』
云楚然自然也不敢多留,带着她的一众姐妹灰溜溜离开了。
云挽月打量沈清下盘很稳,武功应该不差。
莫非刚刚出手帮她挡住瓷片,还毁了云楚然容貌的是她?
『多谢老夫人相助。』云挽月沉声,拱手道。
『不必客气。』沈清摆了摆手,『你刚说的那番话,老身很赞同,侮辱保家卫国的将士,该死!』
沈清也是一代巾帼英雄,有些军人情结,对眼前这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好感陡增。
但是云挽月冒用了鬼面将军的身份,再逗留下去,指不准一会儿齐风就找上门了。
『老夫人,我还有要事,先告退了。』云挽月拱了拱手。
『齐风将军且慢!』沈清突然叫住他,『不瞒将军,老身甚是想念漠北风光,可有幸请将军过府一叙?』
『啊?』云挽月干笑了两声,『那个、那个,我急着去拉屎,要不晚几天?』
沈清嘴角抽了抽。
都说这鬼面将军冷傲得很,说起话来……也太接地气了点儿。
跟想象中不一样啊。
沈清倒是极喜欢随意不做作的年轻人,『将军,莫要拒绝了老身的好意。』
沈清说着,上前拦住云挽月,却突然一个趔趄。
『老夫人!』云挽月赶紧扶住她,这才发现她跛脚,『让我看看吧。』
云挽月感激沈清替她解围,蹲下身卷起她的裤脚。
原来是骨头碎裂了,也没有好好保养,到了夏天脚腕上还了脓疮。
云挽月取了银针,将她脚上的脓引了出来,又替她敷了药。
『老夫人,我这药丸您一日一粒,等脓疮痊愈了,再找人接骨。』云挽月递了个瓷瓶过去。
沈清却一直愣愣盯着她,眼中透出一丝异样的情绪,『难为你,不嫌弃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