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说完这一大串话,周德发不再看女婿,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出门,朝武川二叔家的院子里走去。
等周德发走了,里面的门帘一掀,褚建伟的老婆周艳兰走了出来。
“咋的了?又被我爸训了?”
见褚建伟的脸色很难看,周艳兰插着腰问道。
“没,我就是觉得爸有点小题大做了。一个武川而已,犯得着这么小心么。他要真那么聪明,以前年轻的时候,能让武斌坑成那样?我就不信了,武斌能做的事儿,我做不成!”
褚建伟气哼哼地说道。
他的心气儿一直都很高,放在十年以后,也算是一个标准的凤凰男。
周艳兰不仅没觉得老公想岔了,反而鼓励道:“爸也是有点老糊涂了,这事儿你就不该问他。回头你跟海旺他们四个说一声,这事儿你们自己关起门来合计。”
“嗯。我还就不信了,武川他真的能做这么绝,自己发财,亲戚乡亲求上门去,都不管!”褚建伟理直气壮道。
一晃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儿。
这一个礼拜,武让和武川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商局泡着。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临近年底,工商局几乎处在半停工的状态,基本不处理什么政务了。
不过在武川再三努力下,工商局难得地加急为他运转了一周。
腊月二十九上午,武川去工商局,领了那张印着“海川实业公司”的经营许可证。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武川发财了的消息,经过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金牛市。
这几天,请武川吃饭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亲戚朋友们,更是将武让家的门槛儿都快踏破了。
当然,大多数人就是攀一攀交情,少数几个没皮没脸的,却是上门借钱。
对于借钱的这些人,武川无一例外,全部拒绝了。
因此,这才没几天,亲戚们中就有了传言,说武川自己发财了,就翻脸不认人,看不起他们这帮子穷亲戚。
但因为武川现在身板儿很硬,这种传言倒是没啥市场。
另外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前两天,金牛大酒店的经理老牛,专门在酒店请武川吃了顿饭。
之前一直把武川当自己专职司机使唤的老牛,在饭桌上一改前态,对武川称兄道弟的,亲热地很。还拍着胸口保证,他一定想办法把武川的那个编制给保留下来。
这个人情,是老牛苦思冥想好久,才想出来自己唯一能送的。
对于老牛的好意,武川自然是却之不恭。
因为最近邻居窜门得有点多,总有一些人变着法子,想让武川帮这样那样的忙。
一家人实在是被骚扰得不行,最终武川决定,过年就回冷河村的老房子里去。
大年三十儿,武让将姥姥接到家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包着饺子。
因为二姐在闽省实习,今年没有假期,所以就没有回来。
年夜饭的时候,王秀珍为此,还伤心了一阵子。除此之外,这个年过得格外地开心。
大年初一,武川和姐姐去同住在村里的大爷和四叔家里拜年,跟一群堂兄妹打了一下午牌。
初二就忙了起来。
龙城本地有个习俗,那就是初二祭祖。
建了祖祠的,自然有祭祖的固定去处。
但老武家在武家洼的祖祠在几十年前就塌了,加上这些年,族人们离开了武家洼,所以祭祖倒是没有一个固定去处。
一般都是按照类似红白事的规矩来办。
前一年,商量好第二年去哪一家办,族谱就会被那家人请回去。
到时候主家管饭,其他族人则是一起凑钱,买一些物品。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年一度的族人聚会而已。
在北方,这种宗族观念,还是很浓重的。
今年武家祭祖,本来是选在了长山村的一个族伯家中。
不过,那位族伯的儿子前几个月在外面犯了盗窃罪,被判了刑。
族伯觉得没有脸面在家中供奉祖先,于是就跟现在名义上的“族长”,担任村支书的武钢商量,让武钢安排人把族谱请走。
本来武钢打算在自己家办的,毕竟自己刚刚当选没几个月,今年最得意的武家人,按理来说非他莫属。
但是,没想到临到过年了,自己二弟打了鸡血一样,居然突然就发财了。
权衡再三,武钢还是让武川将族谱请了回去。
虽然武钢嘴上没承认,这几天他也没有去找武川缓和关系。不过,他心里是真的有点发虚的。
以前裕兴矿好的时候,武家洼的村民们想要搞点福利,都是找个名目去矿上要钱。
现在矿的老板变成自家二弟了,如果他打定主意不配合自己工作,岂不是自己连现在这个位子都做不安稳?
退一万步说,有钱到武川那种地步,别说他只是一个当哥的,就算是亲爹,都得巴结着点啊。
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下,武钢亲自将族谱送到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