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武让记忆中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所以武川对褚建伟这个妹夫,倒是没有太多的不好的印象。
今天跟马所长和二叔二婶说完之后,武川内心之中的那种羞耻心,早已经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顺着武让安排好的计划走,他面临的一个甜蜜的烦恼便是——好像,人生之中,陡然有了无数装不完的逼在等着他。
褚建伟问他,他便破罐子破摔,应承下来。
“二哥,你真是发财了啊!”
褚建伟的眼神里,透露出一抹嫉妒,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武川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这种情绪,而是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瞎混。”
因为现在的这些家业,都是儿子赚回来的,武川到底还是没什么底气,所以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心虚。
可是,武川的这番表现,看在褚建伟的眼中,反而是一种故作谦虚的装逼。
他心中更是嫉恨得要死。
在武家洼,周家和武家从前朝末年就住一块儿了。
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是一水儿的穷光蛋,谁都笑话不到谁,所以一直以来,倒是也能和平共处。
可是现在随着生活逐渐改善,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自然考虑的东西也就多了。
不见一个区区的村委会选举,两家人就闹腾得差点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么?
褚建伟是周家的女婿,他本家在金牛市最边缘的一个贫困村,家里穷得叮当响,所以压根儿不想回去。
平时有事没事的,都会往在武家洼养猪的老丈人家里跑。
因为自己老婆下面还有四个都已弟弟,所以褚建伟的老丈人,在周家也算是一大分支,话语权很重,平时说话很管用。
因为这层关系,之前村里周家“掌权”的时候,褚建伟也顺带着捞了一些蝇头小利。
武钢之所以能够当选,一来是老武家这一辈儿,确实比较给力,武让三个爷爷留下的这些兄弟姐妹们,足足十三个,势力确实不小。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两年煤矿不景气,武家洼唯一的油水来源裕兴矿,已经停产了快一年了。
见没好处可拿,周家人的心思也就淡了。
没想到,武钢刚刚选上,没过多久,他弟弟武川就把裕兴矿给买下来了。
哪怕是普通村民,也会寻思一下,这背后到底有啥猫腻儿。
当然,背后的这些弯弯绕绕,任他们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明白。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老武家肯定是要发达了。
像褚建伟这种外姓人,平时见了见了武川,最多打个招呼,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但现在碰上,明显就是有一点别的想法。
“那个……二哥,我听说最近政策放宽了不少,煤矿价格也马上就要开始涨了,裕兴矿是不是准备开矿了?”褚建伟递给武川一根皱巴巴的阿诗玛,问道。
武川接过烟,下意识地说道:“还早呢,起码得到三四月份吧。矿上啥都没有,现在正招呼人盖房子呢。”
“难怪我上午过来的时候,看见矿上一群人。”褚建伟眼睛一亮,立马说道:“二哥,工程上还有啥要帮忙的不?你也知道,我养了一辆农用车,最近矿上不景气,都快半年没活儿干了。”
“好说,好说,我回头……”
说到这里,武川突然看到儿子冲自己打眼色,他立马改口道:“我回头问一问,这事儿是你四哥管的,具体是啥情况,我也没问过。”
褚建伟眼神微微一冷,脸上却挂着笑容,道:“那就拜托二哥你了,只要你开口,想给我安排个活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随后,褚建伟又拉着武川吹捧了半天。话里话外,意思就是武川发达了,整个武家洼的人以后就全靠他了。
武川还从未被人拍过这种马屁,一直烟抽完,就被吹捧得云里雾里的,都快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上了车,武川奇怪地问武让道:“小让,我咋的觉得你不太喜欢这个褚建伟啊?说起来,他也算是你姑父。”
“爸,人心隔肚皮。再说了,他靠的是周家,真把他们拉进来,指不定会使什么坏呢。”武让叹了口气道。
武川却笑道:“哪有的事儿,你这孩子,就是多疑了点。这不是快过年了么,你大爷还合计着给村里面发点东西,好好拉拢一下姓周的。”
“爸,这可不是小事儿!”武让神色一正,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这事儿吧,你干脆就真的让我四叔去管。不是说姓周的都没安好心,但防着一手,总没错!”
“切,你四叔那人,连自己都管不好,还让他管这种人情往来的事儿?就他那脾气,没两句话,都能跟人打起来。”武川不屑道。
……
褚建伟站在村口,目送武川的陆巡离开。直到车子拐过山头,看不见了,他才脸色阴沉地放下了挥舞的手。
扭头走进老丈人的院子,一进门,一股子恶臭就扑鼻而来。
褚建伟厌烦地看了一眼盖在墙角的一排猪圈,直接来到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