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也是在这庞家,庞勋与天燕第一次相遇。
初冬上午,朝阳温暖而不灼人,干冷的天气正是晒着太阳,睡回笼觉的好日子。
庞勋躺在高高的草垛上,享受着太阳温暖自己冰冷的身体,那种感觉真是惬意无比,能让人抛却一切的烦恼。
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似乎拥有者不同常人的老成,抛开那有些粉面小生的外表。庞勋无论从举手投足,眉宇气质,都似乎要成熟得多。
但这种成熟中,似乎隐藏了许多许多往事。
“喝~呀~”
叫喊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庞勋眉头微微一皱,知道那群人吃过早饭之后,终于又开始了。院子里的演武场,每天清晨都会有大批的弟子进行晨练。
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抓了两把杂草盖在耳朵上。
“一天到晚就知道修炼修炼,有屁用。”
赌气似的说了句,继续睡觉。
只要一闭起眼睛,庞勋就会想起被关在地牢中,被人无限虐待,鞭打的情况。只因自己体内含有妖族的血液,就必须承受无尽的虐待。这件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早就刻下难以磨灭的伤痕,以至于对当时的庞勋来说,任何武技都是没意义的。只要圣灵帝国想要抓住的人,没有抓不住的。就算一个人再厉害也没用,下场依然会非常惨。
忽的,庞勋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滑,明显感觉到身下的杂草被人拽着往下拉。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从草垛上滑下来。那高度虽然摔不死人,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也疼得庞勋一阵惨叫。
“没摔死吧?没死就不要晒太阳了,浪费。”
“我把你扔下来你试试看?”
听得出是新来的丫鬟庞福的声音,嘴上虽然不饶人,不过也消了气。
“虽然我像一滩烂泥,不过也不至于不配晒太阳这么严重吧?”
庞勋有点自怨自艾的语气,很希望庞福能安慰自己几句。
“说的也是,对于少爷您来说,晒太阳应该就是唯一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了。少爷死了之后,庞福绝对会把您的尸体一直放在太阳下。”
“太狠了吧?那不就成了暴尸荒野啊。”
“然后去吃今天的晚饭。”
“我也没这么早死吧!”
庞福嘻嘻一笑,扶着庞勋站起,帮着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神情举止没有丝毫避讳。
“有什么事吗?”
庞勋转头问。
“老爷叫少爷您去教授那些弟子练武,他们的武技实在是太差,想让您……”
庞福的微笑忽然收敛,改为担忧的神色。
“我早已说过,我不会再用武技,老东西非要把我逼疯吗?”
庞勋低低骂了一句,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少爷,老爷在你房间等你。要不要庞福陪你一起去?到时候您被吓得尿裤子,我也可以帮您换。”
“我还不至于那么窝囊吧?”
“换洗的裤子我已经准备好了。”
“……”
“真的不用?要换短裤也有。”
“……”
整理了一下衣服,庞勋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窝囊,这才说道:“这些年来我就没怎么和老头说过话,今天捅破也好。”
……
夜晚,庞勋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无比。在桌边放着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父子绝交。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来人还没走入房门,庞勋就知道是庞福。
“爹已经跟我下最后通牒,若我不再振作起来,就要赶我出家门,我应该怎么办?”
吐苦水一样倾诉着,庞勋真的感到自己已经穷途末路。
“那就振作起来呗,有那么困难吗?”
庞福拿起那封绝交书看了看,忽然笑嘻嘻的说道。
庞福虽然爱开玩笑,但知道实力方面一直是庞勋最敏感的心病,不敢太过分,于是柔声安慰:“老爷之所以这么逼少爷你,正是因为知道少爷你能用出很强的实力。我虽然不知道少爷你经历过什么,才导致无法用出灵力,可你真的不应该就此放弃。”
“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我真的不知道,修炼还有什么意义。注定的东西,根本不是一个人努力修炼就能改变的。”
庞勋轻轻叹道。提起武道修炼,庞勋就满肚子烦躁,起身往外走去。
“少爷,你失去了很多东西,庞福很清楚,可是庞福更清楚的是,少爷对于武道的渴望,对于战力的渴望,对于实力的渴望,永远没有熄灭。我相信少爷你也有自己的武道信念,难道少爷你忘了吗?庞福相信少爷您能再振作起来,比以前更强。”
脚步停下,庞福的话刺痛了庞勋心里最敏感和脆弱的一点。
是啊,自己对武道的渴望,是别人能比的吗?可自己即使被称作天才,即使如此强大,依然逃不过被抓入监牢,不断殴打折磨的命运,这一切,难道都不是天命吗?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比普通人要更加惨白,更加冰凉,宛如死尸的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