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这个王霄是她表哥连彻的朋友,她出国前就被王霄带入门,回来后常常来这边拳馆练习。
“你这老毛病了,下次还得让老徐给你纠正。”老徐是连昭的教练。
两人聊了几句,王霄顺便问了连彻的近况,之后就问她休假的时间,想请她吃饭。
连昭边把手绑带慢慢除下,摇头说最近很忙,休假时间可不好说,不能胡乱许诺,没准一个电话就被叫回医院。她拒绝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王霄也不生气,他喜欢连昭的直来直去性子。
大学那会儿,连昭和他学弟谈恋爱,学弟也是个没什么气度的男人,分手后不仅在体育大学里散播谣言就算了,还去G大发帖暗戳戳地诋毁连昭。
那时候连昭跑来跟他学拳击,速成之后,自己跑去把学弟揍了一顿。两人闹进派出所,因为事出有因,且是感情纠纷,最后给定了个互殴,在警局握手言和。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儿真招人喜欢,不仅仅是外表。
当然,这种女孩儿也很难追。
王霄有事离开,连昭自己去做结束运动后的拉伸。
祁闻白的目光从那边收回来,坐到离她不远不近的椅子上,又拿出平板继续写东西,并不跟连昭搭什么话。
连昭跨出弓步边拉伸腿,边问:“你不回学校吗?”
“等你回了我就回。”
“留下来,不会是要送我回家吧?”
可以这么说。
虽然这段路并不长,但是连昭一个人走回去,总是不安全的,尤其肖林垣刚从他们小区离开。他问过丁程蹊,丁程蹊没有闲的无聊把李维夏的新住址告诉人,尤其不可能让肖林垣知道。肖林垣那种性格,说不好会不会怀恨在心。这段时间,不光李维夏要注意安全,连昭也一样。
连昭一个人拉伸了十来分钟,感觉差不多了,把汗擦了擦,抓起外套招呼他:“走吧,回。”
她再多待一会儿,祁闻白恐怕得错过最后一班地铁。
夜里的风更大了,出了门,迎头就是狂风乱卷,撩起连昭的长发,也chuī得附近楼上楼下的广告牌叮啷作响,行道树的树梢子胡乱摇晃。
连昭把脸缩到衣服里,她晚上挑了件格外厚重的外套。
因为刮风,街上的行人格外的少,两人沿着街走得很快,祁闻白个高腿长,没两步就走到前面,时不时地放缓一下步子等他。
“祁闻白,阿姨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句话在连昭心里打过无数次的转,饶是如此,两人重逢且也共事了不短的时间,她多次都问不出口。她觉得,自己终归是怯懦的,就像当初她得知徐皓跟别的女人结婚,是她误会了沈蓝,脑子一热地跑回县城。那次没找到沈蓝和祁闻白,她便再也没有去找他们母子的勇气。
问出这个问题,她的手在衣兜里紧紧地握拳,祁闻白要是有什么怒气,现在当场就撒出来,她绝没有二话。
“我妈过世了。”
这话让连昭顿时如坠冰窖,十月的风似乎格外的冷。
路灯的光在冷风里格外得沉默,安静地落在两人的身上。
“下个月她的忌日,你要来的话,联系我。
祁闻白说话的语调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淡的,即便说到沈蓝,他的情绪不仔细听也就感觉不出波澜来。
连昭没有立刻答话,他便又问了一遍:“要去吗?”
连昭抬眼看着他的眼睛,和他平淡的语调一样,他的眼睛里没有憎恶,没有怨恨,他所有的情绪仿佛都在那天的诊室里全部爆发殆尽。
她甚至说不好,他到底是一眼就能被看透,还是伪装得太深,让她相信他单纯无害。
“去。”
“11月25号,我要去苍兰县,在乡下。”
沈家外祖父祖母两口子在几十年前就因为工作定居在星城,乡下没有土地,墓地也早晚会在星城几个公墓里选。沈蓝带着孩子在苍兰县城一直住着,大概是想到虽然自己跟父母在活着的时候决裂,但死后很可能会被带回星城,所以她留了遗嘱,要跟祁言一起葬在乡下的坟地里,夫妻的墓挨在一起。
沈泽来帮着处理后事,虽然父母不太赞同,但是事情最后还是依着沈蓝的意思办下来。
连昭下颌轻颤,勉qiáng控制住,点头说好。
剩下到小区门口的路,两人无言。
祁闻白只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过了门禁才转身往地铁的方向去,赶上最后一班车。
他很意外连昭会主动问起沈蓝,他以为她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看到她顿时僵硬的眼神,他从没在连昭的脸上见到那样的神情,小时候的连昭不会那样,现在的连昭可以是愤怒的,冷酷的,霸道的,却没想到她也会那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