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都是苦命人
张远向来最烦那个词,寡妇怎么就成贬义词了?
明明都是苦命女人,不被同情不说,怎么还丢人现眼了,怎么就一定道德败坏了?
大概张远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这些想法,很大程度上源于嫂子梅香。
梅香就是个苦命女子,没了男人,但照样温柔贤惠,勤俭持家,孝敬双亲,善待弟妹,在张远眼中,梅香就是全天下最美,最好的女人。
张远本能的为梅香,或者说是梅香一类人不忿,却因为一时冲动,反倒伤害了嫂子,这让他很是苦恼。
嫂子大概是气自己了。
郁闷过后,张远出了屋,就听到张民大大咧咧的声音,正纳闷着,见厅堂的屋子半掩着。
进了灶火屋一看,见张玉正帮着母亲在那里摘菜,灶台上摆着的肘花,一看就是家里来客了,平常家里哪里舍得拿出这些肉食。
就是张玉上学的时候,都很少吃到。
妈,来客了?
张远伸出手,两根指头夹了一片肘花,塞进嘴里。
呸,多大人,还不洗手?
母亲伸出手打了张远一下,又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知道,黄家三伯来哩,说是看咱家的稻子,我和你奪是没听明白。
一听到稻子,张远就头皮发麻,这果然是来家里审人来了。
好在他对三狗子那块地也用了符,张远端着盘子主动说道:娘,玉儿这肘子我端过去,我去看看,你俩就别过去了,灶间忙活吧。
张玉刚想说什么,但是见张远已经跨了长腿出去,只能深吸一口气。
行了,别担心,相信你哥有主意。
还没进门,就听到张民大着舌头在里面说话。
老黄,你这话是说啥哩,我还能骗你不成?张民抓着酒杯的手都有点抖。
黄家三伯一进门,就说张家的稻子长得比别家的,要旺得多,说是要来张家看看,是岀了什么邪风。
不是,大哥就是误会我,咱都是庄稼人,这不是来问问吗?你瞧你们那片稻子,长势也太唬人了。
黄家三伯打量着张民,酒过三巡,他是套出话,但是
三伯来了!
张远还没进门就扬声道:三伯来了也不说一声,今儿我正好在县城,早知道给三伯带些烧鸡回来,也好跟俺彗一起下酒吃。
快进来!张民见到张远,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你三伯正好问到咱家地的事儿,你给你三伯说说。
地?
张远佯装不明白,迷惑地在黄家三伯和张民脸上打量。
是,远子,你家地,你今儿没瞧?
黄家三伯才不信,张远这小子爱惜他家地如同爱自己的命,绝对不能充耳不闻,每个早晨在地里的永远是张远,这都是村里大家都知道的事。
瞧了,爹,正要和你说呢,我和三狗子家那块地,真是被神仙下凡了。
张远将肘花擂在桌子上,将张民的酒杯截下来,一饮而尽,心中倒是庆幸他见好就收,没在原来的地上大展身手。
咋哩?张民还没好奇,倒是黄家三伯伸长脖子盯着张远。
还能咋,三伯你也瞧见了吧!张远伸出手指着自己家地的方向,这也太邪门了,那天还听三狗子说,他这几日是拜了拜土地公,还没想到灵验了,就是我跟着。
黄家三伯蹙眉,这张远神神叨叨的。
他过来不是要听这些,拜土地公要是有用,他家早就飞黄腾达了。
见黄家三伯还是怀疑的态度,张远又说道。
三伯你可别不信,这我家和三狗子家稻子的模样你可看到了,那稻谷长得多大?
张远挑着眉毛,黄家三伯也没法子,讪讪地笑了笑:那倒是,这不是今儿三伯就来找你爹讨教了。
讨教啥呀?张远大手一挥,咱是庄稼人,靠天吃饭,这说不定还真的准呢。
见张远伸手作揖状,黄家三伯连忙摇头,央了两嘴肘花,就要匆匆告别。
一直到黄家三伯出了院子,张远这才收敛了装神弄鬼的神色,把张民面前的酒杯放在一边,蓼,你也太不讲究了,你这毛病医生说不能喝酒。
知道了。张民嘟嚎着嘴,自己不好这口,但是有客人来了,总不能亏待客人,张远没法子,把带回来的药包放在桌子上。
张民一看,立马恼了,你这是作甚?我让你买化肥哩!
好了,葦,这人重要,还是那一亩三分地重要。张远想要搀扶着张民,却没想到张民脾气这么大,一甩手将张远甩开。
你胡说!
爹,哥是好心,这事儿你可不能怪哥!张玉听到吵闹声,赶紧钻进来,见张民又因为吃药的事闹别扭了,看着桌子上的牛皮纸袋,张玉也松了一口气,幸亏哥没听爹的。
你俩,就是胡闹。
张民气恼,但是说不出二话。
这哪是胡闹,孩儿他爸,你可别怪两个娃,我看你这腿也拖不得。母亲端着汤水走进来,刚才咋回事儿?我听黄老三那意思,是咱家地有问题?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