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启三年,高骈为部将毕师铎所囚杀,尸弃荒寺无人敢收,杨行密收其尸得人心而始坐大。』仇隙低睑看了一下满地的空酒罐,再看看完全挡住落凡的脸的酒罐,眉头越皱越高。
落凡停下喝酒的动作,把酒罐按在地上,懒散地仰头靠在柱子上,眯着醉眼道:『杨行密这个人我见过,很不讨喜的人一个人,个人觉得他心机太深。他敢收高骈的尸,肯定是为了收卖高骈部将的心。』
落凡薄醉中一派慵懒,恬淡清雅中夹着丝丝愁苦,一阵轻风吹起来,她的墨如丝几度香腮红。仇隙的手指动了动,弯下腰一丝不苟地施了个礼道:『所以杨行密现在开始清理那些看透他用心的人了。』
落凡举高酒罐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轻叹一声道:『察见渊深者不详呀!他太着急了吧?刚上位就产除异己?』
『夫人已在这里喝了十一天的酒了,再加上上山的那天就十二天了,也就是人间的十二年过去了,足够杨行密坐稳了。』仇隙一直弯着腰,始终没抬头看落凡一眼,说话的声音却越恭敬了。
落凡皱眉看了眼地上那些空酒罐,挥袖轻轻拂过把空罐隐去,站起来轻叹道:『想不到我在此浅醉一场,已是人间十二个春秋。诸犍在这段时间可有再来云梦乡前叫阵?』
『有来过几次,如今我们跟诸犍的兵力旗鼓相当,几翻对阵下来互有输赢。』仇隙道。
『不该呀?你训出来的兵应比诸犍强才对的呀!』落凡挥袖引诀从地里提出三罐酒,放两罐在仇隙的怀里。拍拍他的臂膀道。『你不用处处对我行礼的。』
『本来我训出的兵是可以以一挡百的,但诸犍法力高强加上马京布的阵,我们每次对战都很吃力。』仇隙没回答行礼的事,而疑惑地看着怀里的酒罐道。『夫人还要继续喝酒?』
『不喝了,酒是给猼訑的。那马京居然还敢来?走,我们去看一下高若非,回云梦乡去。』落凡轻笑一声,抱起另一罐酒飞向寒潭处。
『夫人不去子虚城?』仇隙追至落凡的背,风吹起她的丝带着丝丝香气,在他的脸上拂过,他忙退了几步。
『子虚城在哪里?我为什么要去子虚城?』落凡边飞边道。
『子虚城就是你外婆家住的地方呀!你不知道?』仇隙追上落凡,惊奇地看着她,在哪里住了那么久,居然连城名都不知?还是忘了?没那么快吧?
『我向来不喜欢那里,自然不会去在意那个城名了。』落凡突然停下来道。『刚刚你说杨行密的的人已快杀到子虚城了?』
『嗯,我留在子虚城的人,刚刚用鸿雁传书过来的。』仇隙不料到落凡会突然停下来,在差点撞上落凡之前勉强定住,落凡的丝却拂了他脸。他忙后退几步施礼道。『子虚城,夫人去还是不去?』
『看来我跟番家还有一点没尽的缘,杨行密的人从哪个方向来?』落凡长叹一声道。
『从子虚城的东方来。』仇隙道。
『从6路来,那我们就带着他们从江上撤退吧!你回云梦乡叫修广把他的船开吧,我先去我外婆家里。』落凡把怀里的酒放下,又捡起来引诀缩小把它收入怀里。『你把那两罐酒交给猼訑吧!』
落凡对仇隙交代完就飞身去了番家。落凡入到番家时,番家的人已收好东西,准备逃离子虚城。但番老夫人却怕自己拖累后辈,坚决不肯离开,让后辈们留她一个人在番家。后辈们哪里肯?于是乎番家的人全都跪在大厅的地上求她了。
落凡走入大厅,看着跪了一地的番家老小,十来年过去了,表弟们都娶妻生子了,孩儿们都还小,老人也更老了。她看看番老夫人,再看看番禺和番笛,番谷道:『这是怎样?不打算离开吗?』
『是你?』番老夫人冷冷地看了落凡一眼道。『你这个时候回来是看我们笑话的吗?』
『我没那么无聊,我是来看看有什么…』落凡的话还没话没说完,就见许如珠拿着刀往她身上刺来。落凡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她的刀,微微用力一扯,把刀扯掉掷往石柱上,让它在番家人的惊呼中没入石柱中。
许如珠见落凡把刀扯掉了,便疯般跑去搬个凳子来砸落凡。落凡长袖轻轻一挥,在番洛挡住许如珠之前,把她定在那动弹不得。落凡走到她的面前看了她一会,见她蓬头垢面,神情恍惚,鬓间也是华早生了,便叹道:『你当初珠光宝气,虽然俗气但还算美丽动人,如今却成了这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郑二丫,你这个妖孽,我恨你,我要杀了你!』许如珠赤红着双眼朝落凡吼道。
落凡慵懒地笑道:『很好,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落凡走到番洛的身边,伸出食指往如弈的额间一点。在番家人的惊悚中让如弈现出了实体,对许如珠笑道:『以前觉得如弈和如珠是两种人生境界,现在…啧啧啧…简直就是天上地了!』
许如珠朝落凡竭尽全力地吼道:『她是谁?』
『竭斯底里的女人真丑。』落凡用下巴指指番洛道。『你去问你丈夫吧!』
『番洛,她是谁?』许如珠朝番洛吼道。
番洛拥着如弈,往番家的人看了一圈,再盯着许如珠道:『她是如弈,是我唯一的爱人。』
『那我呢?我不是你爱的人吗?我是你的谁?』许如珠绝望地哭喊道。
『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给你妻子的尊重和名份,但我给不了你我的心。』番洛冷声道。
『给不了我的心…哈哈哈…我怎么这么傻?一直以为你爱的是我?』许如珠边哭边大笑起来。
落凡没再理许如珠他们,走到番禺和番笛他们的面前道:『外公,舅舅,杨行密的人马上杀到,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番禺见落凡出手不凡,知道她有神通帮得了他们,便和气地道:『我和你两个舅舅商量过了,打算往南越过群山,逃往越州投靠钱镠。』
落凡回头看着跪了一地的番家老小,皱眉道:『这样逃太辛苦了,为何不往东,经水路逃走?』
番笛叹道:『我们也想往水路逃走,但我们没有船呀!』
『我有艘大船,可以容几千人。你们跟我走可好?我保证把你们送到越州。』落凡道。
番家一家子听到落凡的都兴奋地站了起来,互握着手称好。
『那真的太好了。』番谷高兴地对番老夫人道。『娘,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路太难走,会拖累我们了。』
番老夫人看了看落凡,犹豫地道:『什么时候出?我有的东西还没收。』
落凡伸手往空中一抹,幻出城东的情形,只见那边杀戮已起。番洛看着空中的影象道:『杨行密的人已杀到了。』
落凡点点头道:『外婆您的东西就别收了,再迟就来不及了。走吧!现在就赶往江边。』
番老夫人点点头,握着番禺的手道:『老头子,我们得走快点,别拖累孩子了。』
一行人走出番府,番禺夫妇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看着番府。番老夫人含泪道:『唉,住了一辈子的家,居然要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吧?』
番禺拍拍她的背,咽道:『走吧!走吧!』
落凡见老人家如此不舍,便张开五指,施法把番府拔起,再缩小托在心手。在番家人惊悚的注视中,走到番禺的面前道:『外公,你看!我帮你把房子带走吧!到你找到落脚地,我便帮你们种入土中。』
番老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落凡手中的番府道:『你即然有如此神力,当初为什么在我们番家屈就呢?』
落凡把番府收起来,略带苍桑地道:『番府是必须的历练。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在番府呆过。』
番老夫人道:『你恨我们?』
『我不会恨任何人的。』落凡道。
『即然如此,为何不放过她呢?』番老夫人指着因为被定住,而需被人抬着走的许如珠道。
落凡没法原谅许如珠,因为许如珠让她读懂了《苏秦刺股》,让她对亲情幻灭。许如珠恨她让她心情很好。落凡抬起头望进番老夫人的眼中,冷声道:『我不恨她,但我也不能原谅她。让她来恨我就刚刚好了。』
番老夫人长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她就是那样的人。』她声音里已没有那日跟落凡,说苏秦论时的威严与理所当然。
落凡没再回话,越过所有人,走在番家队伍的最前头。给自己设下气障,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对番家她不怨也不恨,依然把他们当作亲人,但是却不再希望与他们靠近了。毕竟…她和他们并没有那么熟…
落凡带着番家的人行至子虚城外的荒野处,见平时的荒凉的地方,此刻却异常热闹。
落凡眯眼望去,只见几百名农民拿着锄头,镰刀,菜刀虎视眈眈地围着一个车队。落凡看了看,了然地冷笑了一下,便打算带着番家的人绕了过去。
但没走几步,番家的人却停下来,拔出了剑围了上去。落凡冷冷地看着番家的人纷纷拔出剑,坐在到一棵大树下闭上了眼。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是生是死与她又有何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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