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看着顾以沫，就仿佛看着从地狱走来的使者一样，害怕到两股战战，尿意汹涌。

　　『娘……』

　　惊恐之下，桂花终于喊了娘。

　　可换来的却是顾以沫用尽全力的一个大耳光子！

　　『啪！』

　　顾以沫只觉得手掌都麻了，疼的很。

　　可她一点也不顾及，伸手掐住桂花的下巴，咬牙切齿，声音阴冷无比：『顾桂花，我告诉你，要是翠如和孩子有什么，要是小泥巴留疤了，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不管桂花在她家里，受了什么委屈来了，这都不是她在这里发泄的理由！

　　更何况，因为她一个人的行为，伤害了家里多少人？

　　等到顾以沫松开桂花的时候，后者已经如同一摊烂泥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满眼惊恐了。

　　东厢房里，李翠如痛苦的哀嚎一直没有停歇过，顾呈文不让进去，一个大老爷们蹲在家门口，在那抱着脑袋，一点一点的，也许是在哭吧。

　　大力娘在喊：『翠如啊，坚持住，大夫就来了，一切都会好的，啊，都会好的。』

　　很快，李大夫来了。

　　然后张氏，顾三婶，郝奶奶这些人也都来了。

　　本来傍晚的村子就是闲着的，人们很快就听到了消息，关心的人们自然都来了。

　　『你们两个快进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吧。』

　　顾以沫僵硬着手脚，站在东厢房的门口，看着里面烛光摇曳，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声，整个人仿佛被美杜莎凝视过一样，化身石像了。

　　『哎，这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早产了？』

　　『听说是摔了一跤，谁知道是不是顾林氏造的孽啊？』

　　对于村民来说，对顾以沫的印象还停留在为难李翠如的阶段上。

　　就算后来偶尔听见李翠如说婆母对她很好，可又有几个相信的呢？

　　没有日常相处过，印象是难以转变的。

　　『连进去看都不看一眼，不知道是心狠还是心虚啊。』范老胖贼眉鼠眼的来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是谁的话，刺激到了抱着脑袋蹲在院子里的顾呈文。

　　只见老大直接跳起来，一个大鹏展翅，直接将范老胖扑到在地上，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直接一拳头接着一个拳头的揍了过去。

　　那拳拳到肉的声音，听了就让人觉得牙酸。

　　『大文快松开！』

　　『别打了，别打了！』

　　等人们反应过来，拉开顾呈文的时候，范老胖的脸上已经被打开花，成了一个血葫芦啦。

　　顾呈文漆黑的瞳孔好像无限放大一样，黑黢黢的有些吓人，他盯着范老胖，忽然『呸』了一口，无比冷肃的说道：

　　『这话，我只说这一遍。谁要是再敢背后说我娘是非，老子不管你是男人女人，听见，绝对揍！有本事就躲着一辈子让我找不到！』

　　『我娘对我媳妇是不是真的好，轮不到你们来说嘴。我和我媳妇知道我娘的好，就足够了！』

　　『再敢挑拨，我抽死你！』

　　此时此刻的顾呈文，凶狠的如同一头野兽。

　　尤其是那一双瞳孔无限放大的眼睛，渗人的很。

　　饶是被打的一肚子火气的范老胖，也不敢吱声了，可难道就这么白挨打了吗？

　　对门的大力爹没好气的说：『活该，跑到人家家门口说风凉话来，你不是送上门让人打是什么？一个个的跟长舌妇似的，你家媳妇和婆婆没有吵架过啊？之前吵架，现在好了，不行吗？自己炕头的事情捋清楚了吗？就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一个两个，都闲得蛋疼！

　　就应该打一顿，那绝对老实了。

　　都是贱骨头，说是没有用的，必须打，还得是下狠手！

　　『这还不能说了啊？这……』

　　『行了，快走吧，人家那媳妇怕是不太好，你在这胡咧咧啥啊？到时候你挨打也是白被打了。』

　　『什么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好歹是走了一波单纯看热闹的人。

　　『让一让，让一让。』

　　顾呈武扯着脖子喊着，停下牛车，随便对街上的人说：『各位叔伯，这是村长家里的牛车，麻烦谁给送回去啊。』

　　『老人家，您慢点下来。』

　　顾呈武这是把镇上最好医馆里，最德高望重的老郎中给请了回来。

　　就是年纪有些太大了，这一路上也没有急死顾呈武。

　　李大夫正急的满头是汗呢，来了这个老大夫，立刻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林老？』

　　『快，别客套了，先说说孕妇啥情况吧。』

　　林老没有进去。

　　顾以沫立刻喊：『林老，麻烦您直接进去看看吧，您岁数这么大了，无碍的。人命关天，还是人命最重要啊。』

　　这古代可真的是，都人命关天了，还踏马在这整男女大防呢！

　　关键是这么多人呢，至于的吗？

　　还有林老都多大年纪了啊？当李翠如的爷爷都差不离了！

　　林老看了一眼顾以沫，点点头，没说什么，就直接进了东厢房去了。

　　顾呈武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在那安抚老大呢：『大哥你放心，这林老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没事的。』

　　『买人参了吗？』

　　『林老拿来了一根，说看情况决定用不用，没要咱们的钱，是个好人。』

　　买不买的，人参拿来了就行。

　　要不然从这里到镇上再去买人参，一来一回的就要耽误多少功夫啊？

　　郝奶奶端来了两碗温热的绿豆汤，一碗递给了顾呈武，后者一饮而尽。

　　然后郝奶奶又给顾以沫一碗，劝她：『多少喝点吧。』

　　顾以沫推开：『我没这个心情。』

　　『你要是实在担心就进去看看。』郝奶奶看不得这个样子。

　　实在担心，那就进去看看好了啊。

　　总比守在外面看不着的强啊。

　　谁知道顾以沫又拒绝了，她站在那，身子似乎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的比最白的粉底还要白：『我，我不敢啊。我怕进去看见血，看见她……我真的不敢。』

　　顾以沫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懦弱，可她真的做不到亲眼去看见那血淋淋的一幕。

　　一饮而尽的顾呈武又抢过另一碗喝完，才劝顾以沫：『娘，你放心吧，大嫂也不是头一次生产了，就算凶险点也不会有事的。你忘了么，你梦见过的，大嫂这次会生个儿子，还是七斤八两呢。』

　　『孙子孙女都一样，只是现在你大嫂才七个月啊！』

　　顾以沫的一颗心，都被悬起来了。

　　忽然，顾呈文走过来，目光冰冷森然的问道：『我大姐呢？』

　　明明还在喊大姐，可顾以沫却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