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寒渊幽深的眼神，小素内心的愧疚感更强了。他的眸子深处多了几分坚定与忧郁，似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悲痛。见他这样，她很心疼，但有些话，即便会刺痛人，还是得说。

　　『寒渊，不是我不想爱你，而是我真的没有那个心。』

　　『呵，是吗？』她的话如锤子一般重重地击在他心里，捂着疼痛的胸口，他轻轻地苦笑了一声。

　　『好，素素，给我两年时间。如果这两年里我的真情还是没法打动你，那么我便选择放弃。』退去痛色，他脸上的倔强加深了。

　　这是一场赌局吗？小素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寒渊，你怕是要输了。

　　『好吧，那我只有祝你好运了。我是可以离开寒家了吧？。』她不忍看他碎心断肠的样子，穿好鞋子后赶紧溜出婚房。

　　不想，婚房外竟有家丁在看守！见她夺门而出，他们粗暴地拦住她，『站住！想逃婚吗？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他们正想把小素推倒在地，寒渊那冰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让她走！』寒渊走了出来，蹙着眉看了他们一眼。

　　『少爷！』那几个家丁见到他，都懵了：『我们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竟然也能见到您！』

　　『告诉老夫人，以后别再找她了。』寒渊没有理会他们震惊的表情，径直拉过小素走出寒家庭院。

　　『我记得鬼婆婆说过，只有拥有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得见鬼魂，为什么他们能看见你？』她好奇地问道。

　　『是我有意让他们看见，不然他们肯放你走吗？』

　　『还有这种操作？那还要阴阳眼来做什么？』

　　『不是每一只鬼都有这个本领！』寒渊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嘴角带着一抹玩弄的浅笑：『你的夫君，很强的！』

　　『你有双重人格吗？一时阴，一时晴的。』小素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哀伤，放心了不少。

　　『出了寒家，你打算住哪里呢？这里离你家很远哦。』寒渊极力挽留，只为捉住一次同床的机会。

　　小素这才想起此时已到深夜，只好一边在心里责备自己太冒失，一边跟着他回到婚房。

　　『你刚才不是说冥婚生效了就不能改变的吗？』

　　『跟我签订【暗之契约】，成为我的鬼奴，夫妻这层关系自然就破了。』寒渊淡淡地说，语气波澜无痕。

　　『鬼奴？什么来的，听着就不是好东西，我才不要！』又牵扯到鬼，小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虽然寒渊这样的鬼看起来不坏，但留点心眼还是应该的。

　　『人与鬼签订了契约，人就会成为鬼的奴仆，所以叫鬼奴。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我做事的。而且我也说过，我迟早会回到阳间，那这份契约也就不存在了。』

　　『签订这种契约，对人有什么好处，对鬼又有什么利益？』小素追问道。

　　『一般签订这种契约的都是生活失意的人，他们需要借助鬼的力量来获得事业上的成功，相应的，他们要向鬼提供鬼想要的东西，帮鬼完成他想在阳间做的事。』

　　『这……』小素难做了，万一他欺骗自己，要她做出什么伤天害人的事，那该如何是好？

　　『如果我违反了约定，会有什么后果吗？』她死死地盯着寒渊的双眼，希望能读出一些猫腻。

　　『后果？不会的，不会怎样的。』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小素非常介怀。

　　『闪烁其词，你在撒谎！』

　　『唉，』寒渊轻轻地叹息一声：『违约一方，三世不得为人，只能为畜。如果你不想跟我签订契约，那就只能跟我冥婚。你是想此刻就成为我的妻，还是我表面上的奴呢？』

　　『嗯……』权衡两者利害，小素心下一横，『还是签订契约吧。』

　　『呵，』听到她的反应，寒渊冷笑，眉宇间凝固着伤心，『素素，我多么希望，你愿意与我完成冥婚啊。』

　　『我都许你下一世了。』小素在心里给他翻了个白眼，『我们快点结契吧。』

　　『好。』寒渊点头，用手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取下一滴鲜红的血，含在嘴里，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口气亲上她的嘴唇。

　　『啊……』小素愣在那里，还没弄清楚状况。

　　『这种时候你也要占我便宜吗？』待寒渊松开嘴唇时，她狠狠地捶在他身上。

　　『我忘了跟你说结契需要亲吻，别那么凶嘛。』寒渊一脸坏笑，『从现在开始，我不仅是你恩公，还是你主人、丈夫了。』

　　『哼！』小素故意装出一幅气呼呼的样子，『冥婚已经失效了，你未婚夫这一层身份消失喽。』

　　『但我们拜过堂，从名义上，你已经是我寒渊的人了。』

　　『这种名义上的关系，最多只会维持两年。』

　　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小争小吵中等待天亮，寒渊说到做到，一整个晚上都很守规矩，没有做出不和分寸的事。

　　公鸡鸣叫声一起，寒家人就气势汹汹地来敲门了。『咚咚咚！』门外发出剧烈的响声。

　　『渊儿，你在吗？』

　　那是寒家老夫人的声音。

　　寒渊随手一扬，房门就开了，几位大人物，包括寒度在内，都走了进来。

　　『渊儿，你们……』老夫人没有在房内看见她想要的一片狼藉，两人的衣服也是完好无缺的穿在身上，立马就板下脸来。

　　『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放这丫头走吗？』她指着小素说。

　　『没错。』寒渊睁开眼，慵懒地爬起来。

　　『渊儿，你是嫌奶奶给你挑的姑娘不合胃口吗？齐小姐的模样跟练小姐相比，确实差了点，但也算看得过去啊，找到合适的女子不容易啊，为了你自己，为了寒家，你就将就着点吧。』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到，一脸的不甘。

　　『是啊，寒少，这世上真的没几个驱魔……』一个美女道姑从老夫人身后走出来，话还没说完就被寒渊打断了。

　　小素不用想也猜到她就是寒渊口中的『那个道姑』了。

　　『我跟齐小姐签下另一种契约了。』寒渊意味深长地忘了道姑一眼，她脸上的忧虑之色顿时烟消云散。

　　『这……』老夫人没有主意，转头望向道姑。

　　道姑点点头，『既然寒少都这么说了，那贫道相信他的劫自己能化，您们做长辈的就不用操劳了。』

　　有了道姑的安慰，老夫人放松了不少。

　　『好吧。但这礼金之事，该如何处理？』她又问。

　　『不用还了。』寒渊大度地说道。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小素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

　　『你说真的？不许反悔哦！』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他只是在说谎。

　　小素注意到老夫人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一定是痛惜那些钱白白给了她老爹！

　　寒家这么豪，难道还在乎那点钱吗？真小气。她在心里偷偷嘀咕着。

　　『度儿，等会把齐小姐送回去吧。』临走前，老夫人用警告的眼神望了她一眼。

　　待房间里仅剩下她和寒渊时，她才敢开口问他：『刚才你奶奶的眼神令我很不舒服，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她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看着一脸委屈的小素，寒渊深邃的眸子涌动了一下，痛惜地说：『奶奶她是怕你将我死去的消息泄露给媒体。我替她向你赔不是了。』

　　他怜惜的眼神让小素感到温暖，『好吧，我不生气了。但他们为什么要对外界称你还活着？』

　　『为了给我找到婚配女子，』寒渊的的声音有些冷冽，犹如腊月寒冬一般刺骨，『寒家大少爷去世这件事商业界都知道，为了掩人耳目，为了实现冥婚，他们捏造出一个寒家二少，对外称寒度之上还有一个从小体质多病的堂哥。』

　　『原来是这样，难怪网上没有寒家二少的图片和姓名了！』小素惊呼：『原来寒家大少和二少其实就是你！』

　　寒渊点点头，凭空变出一套与她刚进寒家时穿在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递到她面前。

　　『换上这套衣服，你该走了。而我，也要回冥界了。』

　　『等一下，』在他快要消失时，小素及时喊住他，『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场婚礼要按传统的方式来进行？』

　　现在连农村地区都抛弃传统的婚礼习俗了，像寒家这样的商业巨头，居然还沿用古老的婚姻礼仪，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地府的生活还是保留着古代的习惯，所以冥婚也要照着旧时的模式进行。怎么，你不喜欢？你放心，等我回归阳间，一定会为你补办一场浪漫的婚姻！』寒渊戏谑地说着。

　　他的回答让她大跌眼镜，她想，不会吧，都21世纪了，地府还这么保守，就不能与时俱进吗？

　　看着寒渊玩昧般的一笑，小素真想拿块豆腐拍死他。

　　寒渊却直接无视她的愤怒，优雅地转过身，准备离去。

　　『等等，』小素再次拉住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练小姐是谁啊？之前你家的女丁也提过她。』

　　『我不想提起她。』听完她的话，寒渊的面色微变，眼放寒光，冰冷得吓人。小素只好识相地闭起嘴。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这个问题，练小姐是他什么人与她有什么关系？

　　『素素，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寒渊看到小素一脸恐慌的样子，心微微一疼。

　　该死！他小声地骂道。

　　为什么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能牵动他的心！这个无情的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我走了。』带着一腔怒火，寒渊不舍的同时，坚决地离开了婚房。

　　为了避免与老夫人接触的尴尬，待他一走，小素立刻让门外的家丁通知寒度自己要走了。

　　重新坐上那辆法拉利跑车，小素没有见到那名凶巴巴的保镖，心情愉悦了不少。

　　难道寒度担心保镖会吓到她，所以没有让他跟来？寒家少爷都是这么贴心的吗？

　　想到这里，小素对寒度的好感爆棚。

　　『齐小姐，对老夫人老太爷昨日之事，你不会介意吧？』注意到她在盯着自己的背影，寒度打破肃静。

　　不明说，小素也知道他指的是逼婚一事。

　　『不会。』她摇头，昧着良心说了一句谎话。

　　当时怎么可能没有怨言呢，这关系到她终身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