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梦时坠空的感觉,齐野狐一阵抽搐,醒了过来。
睁开眼,邹宝驹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老人额头沁汗,密密麻麻的细密汗珠在阳光底下发光,双眼也恢复了寻常老人的眼神,带着些浑浊,神色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倦容。
“好了。我已经用紫金龙气将你的神魂锁住了,以后若不是你自己作死,再去刺激神魂,今天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再发生了。”
“等你神魂的损伤恢复,如果有本事将这些紫金龙气吸收,能达到的成就,不会低。”
邹宝驹显然累着了,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已经有些微微地喘气。
想来刚才领着齐野狐,“鸟瞰”整座盛海城,对他而言,也不算轻松。
宁脱兔眼力见儿极好,在邹宝驹说话的时候,掏出纸巾大献殷勤,给他擦汗。
老人没好气地将她的手拍开,拿过纸巾自己动起手来。
缓了一口气,他又对齐野狐道:“以防万一,一会儿我再教你宝瓶印,以后觉得神魂有动荡,可以此印镇下。”
“当然,平日无事,以此印辅修不动明王十四根本印,也有锦上添花的效用。”
“谢谢老爷子。”齐野狐道。
他的脸色依旧惨白,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能明显感觉到好了许多。
如今他的眼中,邹宝驹只是一个寻常的老人而已,再没有之前那样,如日当空般的炽盛气势。
无处不在的紫金龙气也不见踪影,唯余一片老楼树影,被周围的摩天高楼所环绕。
越过重重高楼,立于皇甫江畔雄伟的东方明珠塔,也只是一个豆子大小的点而已,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那倒卷而起的紫金龙气洪流,重重砸落的千寻大瀑,汹涌奔流又被屡屡分流减速的大潮,以及长长的“河床”,与大大的龙穴,仿佛都成了梦幻。
那些前辈高人们移山填海、改天换地的凌云气魄和通天手段,似乎只是一个雄伟的梦境而已。
齐野狐的眼神中出现一丝恍惚。
“喂?喂喂喂?”宁脱兔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着:“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齐野狐一头黑线,转眼没好气地瞥着
她。
宁脱兔嘿嘿一笑,巴掌在他脑门上一盖:“走了,把东西提进去的力气总该有吧!”
说是这么说,但还真没让他动手。宁十三不愧是宁家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在宁脱兔嚷嚷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地将东西给拎进屋里去了。
由于伤势的原因,邹宝驹也没有拉着齐野狐陪他下棋,将宝瓶印教与齐野狐后,又从书房里掏出一卷横开的帛布短卷。
“这卷心经,是我鸡鸣寺一老友当年送我的,是他亲手抄写,于凝神静心大有裨益。不过于我作用不大,所以一直就放着吃灰。”
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他将短卷递给齐野狐:“你现在的状况,倒是挺需要这个的。拿去,每天没事就抄抄经,养养神魂和心性,别把自己整得杀气腾腾的。”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齐野狐面上大囧,接过来道了声谢。
“本来还说你小子隔三差五过来陪我下下棋。这倒好,竟给我惹麻烦。围棋费神,你这伤势,至少两个月内下不了棋了。”
邹宝驹嘴上责备抱怨着,但齐野狐却知道,老爷子是在关心自己,心里一暖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齐野狐突然道:“老爷子,你要想找人陪你下棋的话,我倒是有个好人选。”
“哦?”邹宝驹来了兴致,然后又道:“我下棋可是挑人的,你别随便从哪个地方拉个阿猫阿狗来糊弄我。”
“绝对不会!”齐野狐伸出手指,做发誓状:“这人的围棋是我爷爷手把手交出来的,比我这种野路子强太多。我在他手下就没赢过,肯定合老爷子你的胃口。”
他说起自己爷爷的时候,邹宝驹的眼神微微一闪,不过齐野狐却没注意到,兴冲冲地继续说下去:“不过他现在还在老家等录取通知书,没来盛海,等那小子来了,我领你看看?”
“到时候看看吧。”邹宝驹背过身去,淡淡道。
“现在离饭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你小子抓紧把神魂温养一番,顶着张死人脸,小心晚上吓死人。”
老人说着出书房,往楼下去,最后几个字的尾音从楼道悠悠
飘来。
齐野狐敲了敲脑门,无奈道:“这老爷子,怎么说话突然那么毒呢?”
偌大的书房,就剩了齐野狐一个人。
一屁股坐在靠墙的矮榻上,齐野狐将手里的心经短卷拉开,藏蓝的布面和金色的格子映入眼帘。
格子中排列整齐的,是一个个健拔脱俗的小楷,以齐野狐自小被齐龙虎拿着竹枝抽打出来的底蕴,以及挑剔的眼光,也不由赞叹一声“好字!”
短卷很小,也就一拃来宽,长度也只比齐野狐手臂略短一些,但入手却有一种厚重的质感。
不只是布帛的质地紧密厚实,布帛上的金色格子,以及同样金色的几百字小楷,都是以金粉为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