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弹头抬头,咧嘴,嘴角勾勒着一抹习惯性的淡淡微笑,说道:“不急。有老潘头你和晴丫头陪着我也很快乐。你的老腔老调我还没听够,万一哪一天我真的突然记起以前所有的事情,而在那些事情当中又有着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只怕便会离开。那时候,想听你的老曲儿都是不行了。”
“好好好。”老潘头爽朗一笑:“你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说吧。”
弹头略微思考,说道:“《调寇》!”
“好,《调寇》,走着……”
老潘头的声音很实,夹杂着一切嘶哑,却是能够唱出一番别有的风味,而久听不腻的弹头在他唱完《调寇》后,又点了几曲保定老调《杨家将》、《下河东》、《临潼山》、《太平城》,直到夜幕彻底降临,蛐蛐儿奏鸣夜畔的另类和弦还在激荡。
夜幕中,村后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姑娘,二八年华,梳着两条激荡在空气中的马尾辫,眉清目秀中透露着不染世俗的清纯,伫足老洋槐树下毫不做作,却是成为二仙岩村最为靓丽的风景,引得村里的年轻小伙一阵调笑。
“晴美女,又来喊你家亲爱的弹头哥哥回去吃饭了啊?”
“什么晴妹妹,应该是情妹妹在对情哥哥翘首以盼才对。”
“去去去,就你们瞎搅合。”潘晴一阵嘟赶,却是快乐如百灵鸟:“爷爷,弹头哥哥,回家吃晚饭啦……”
寻着路下足迹,弹头和老潘头轻驾就熟,走到村后洋槐树下。
“弹头哥哥。”
如同往常一样,潘晴挽着弹头的胳膊,清纯的脸蛋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总能让人繁杂纷乱的心境平复下来,兴许她对于目前的弹头来说,就是忘却一切烦忧的绝品灵药。
“这丫头……”弹头一阵好笑的揉了揉
她的额头:“等久了?”
“没有哩,才刚刚把饭做好。”潘晴快活的说道。
“那咱们就回去吃饭吧。”老潘头搓着手道:“我潘老头儿也算有福分,不但乖孙女儿有着一手好厨艺,弹头的手艺更是一绝,这两年啊没少享口福。晴丫头,今天晚上吃什么?”
“红烧兔肉、清炖田鸡、清炒生菜、花生米还有一只叫花鸡,另备一壶村口酒家打的老黄酒。”
弹头和老潘头对视一眼,一青一老两个吃货两眼顿然放光:“那还说什么?晚餐如此丰盛,单单是听听就让人食指大动。”
“咯咯咯……”山野田间,转角路口,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硒都一带少数民族人口颇多,这里多吊脚楼群,活龙坪乡二仙岩村也不例外。
潘家的宅子也是一处老的吊脚楼,悬空高栏,占地面积虽是不大,却占据着整个二仙岩村风水最好的位置,站在阁楼顶上,村寨里的风光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在那灯光摇曳的顶层,飘香饭菜已是袭来。
“干杯。”
土家姑娘多豪爽,潘晴年纪不大,秀外慧中的气质当中也是如此,醉酒贪杯,倒也图一个醉生梦死。
手指撕下一块叫花鸡肉,入嘴而嚼,她的心情有些紧张:“爷爷,弹头哥哥,叫花鸡我是第一次做,味道……怎么样?”
半晌,弹头和老潘头皆是睁开眼眸,目光中崭露出丝毫不曾掩饰的惬意,异口同声:“非常好。”
弹头哈哈大笑道:“不求每天一只,但求一周一次。叫花鸡下黄酒,这可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然也,然也,然也。当浮一大白啊。”老潘头极其赞同,入口又是一杯酒下肚。
不过,用餐途中,弹头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还是察觉到潘晴的
一些不对劲,仿佛有着什么心事,却是欲言又止的不曾言语。
擦拭着嘴角,弹头问道:“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给弹头哥哥说,能解决的我一定解决,只要力所能及。”
“弹头哥哥,我……”
老潘头也是察觉到不对,放下手中酒杯,凝视着潘晴看了半晌,说道:“晴丫头,是不是生活越来越拮据,我们的用粮已经告竭了?”
“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潘晴半晌才抬头说道:“用粮的话,大抵还能坚持一周。这几年,一直都是乡里乡亲接济我们,但这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加上暑假过后我就要升高三,虽然学校有减免学费,但是书杂费还得自己出。爷爷,弹头哥哥,我想……我想去打暑假工,已经和其他几个恩施县县城的同学联系好了,后天就要去报道。如果我能工作两个月的话,到时候费用也有了,省吃俭用一点,家用也应该足够了。我就是想和你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
“晴丫头,连累了你啊。”老潘头感伤道:“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爸爸妈妈在你出世不久之后便去世,留下爷爷和你在这人世间孤苦伶仃。加上爷爷也做不来昧着良心贪污那一套,得罪了不少人,人走茶凉,处处碰壁,老来时更是家徒四壁,就我那点国家经济补贴和退休工资……”
“老潘头,晴丫头,不用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弹头咬牙说道:“虽然你们不说,早已把我当成了一家人,其实我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