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这是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

　　 最开始，方羽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漂浮，周围是一片浑浊，他睁开眼睛四处去看，却什么也看不清。

　　 过了一会儿后，浑浊的部分消失，但视线仍然是一片模糊。

　　 忽然有什么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远处吹来的风声，又像是金属的声音。

　　 听到金属的声音后，方羽感觉自己像是被这种声音吵醒，意识逐渐恢复，身体却又开始忽忽悠悠，像体操运动员一样在空中不停转圈，脑袋忽上忽下，丝毫感受不到重力，心里十分惶恐。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他忽然又像是一头扎进了水里，水不冷不热，温度适中。

　　 掉进水里的方羽随着水流一同翻转，耳边同时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大地的震动声、哗哗的流水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羽，小羽。”

　　 声音时远时近，但可以确定是在叫他。

　　 方羽绷紧神经，试图捕捉到更多声音，那声音却好像在和他玩捉迷藏，时隐时现。

　　 方羽努力了一会儿，耐心逐渐耗尽，正要骂娘，那声音忽然清晰起来：“小羽，我们已经路过稻香村，再往前就是天门大桥。”

　　 稻香村？天门大桥？

　　 方羽略加思考后，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

　　 这是父亲当年发生车祸的地点。说这句话的人也恰恰是他的父亲。

　　 方羽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回忆起当年的一些事，可具体是什么事，他不管如何用力，却根本想不起来。

　　 他咬了咬牙，开始四下去看，周围是一片浓浓的白色烟雾，能见度非常差。

　　 方羽急于见到自己的父亲，焦急地喘着气，脑袋不停地转来转去。

　　 某个瞬间，他转过头后，忽然发现父亲竟然就在他的侧面，手里握着方向盘。

　　 父亲在开车，方羽继而发觉自己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身上还绑着安全带。

　　 然而汽车却没有行驶在路面上，状态似乎也不太对。

　　 方羽正感到纳闷的时候，身体猛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下坠感。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汽车撞开了天门大桥侧面的栏杆，直接朝桥下的湖坠了下去。

　　 被吓坏了的方羽手脚不停地乱舞，试图抓住什么，双手却只是不断地抓住雾气，某一个瞬间，就连雾气也似乎有了实体，方羽一下子碰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那是一种异常奇妙的触感，方羽整个世界都瞬间变得温柔了，就连那种不可抗拒的下坠感所造成的心里恐慌也消除了不少。

　　 方羽正沉浸在梦幻般的温柔中，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摸够了没有？”

　　 女人的声音非常尖锐，方羽在惊吓中睁开了眼睛，如同镜头盖被打开一样，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涌了进来。

　　 他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一片白，除了最中央有个灯柱，周围都是光秃秃的。

　　 视线往左下移动，很快能看到一扇窗户。可以看到窗户是开着的，难怪能感受到有微风吹进来。

　　 视线又往右移动，他接着才看到一张俊俏的脸，脸的主人是一个浑身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此时正对着方羽微微蹙眉。

　　 方羽立刻就意识到对方为何会不高兴，他的双手此时正抓在人家的身上。

　　 方羽连忙把手抽回来，心里大喊误会，他再怎么色心大起，也不会这么直接，根本不是自己的风格。

　　 从惶恐中回过神来，方羽忽然发觉女人的脸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他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后，顿时大为惊骇，这不是小林么？

　　 方羽接着便想起自己之前在洞里被小林抛弃的遭遇，立刻就指着对方的鼻尖说道：“你这个混蛋，我们俩个好歹也一起并肩作战过，走的时候他妈的连个屁也不放一个！”

　　 听到他的叫骂，小林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既然醒了就把药吃了。”

　　 方羽愣了一下，忙问：“吃什么药？”

　　 小林递过来几片药，同时还拿过来一个水杯。

　　 “吃吧。”

　　 方羽盯着小林手里的药片看了几秒，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无名火，喝道：“把这破玩意拿走。”

　　 小林却在坚持：“这药你必须得吃。”

　　 方羽用手指着对方的脸说道：“你少和我装蒜，我知道你现在不是你！”

　　 小林感到奇怪地歪了歪头道：“什么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谁？你赶快把药吃了，不然文医生一会过来，我们俩都得挨骂！”

　　 “什么玩意？文医生是谁？”

　　 方羽刚问完这个问题，就注意到小林的胸口贴着一个胸牌，上面写着：护士，林源玲。

　　 护士？医生？

　　 方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诧异地瞪眼，问小林：“你现在不是田野？”

　　 小林似乎被问蒙了，歪着头道：“什么意思？谁是田野？”

　　 方羽接着又问：“我这是在哪儿？”

　　 小林不假思索地回道：“黑山精神病院啊。”

　　 听到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