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觉得这一番做法算是给足了宋从戎面子。

　　 等宋从戎放下戒心，他们暗中撤离就更加方便了。

　　 可是没想到宋从戎偏偏是个一点面子不给的人。

　　 他当场拒绝了陶华多安排的住处：

　　 “我宋从戎是来打洋鬼子，不是来享清福的。

　　 手下的兵住哪，我就住哪。”

　　 把陶华多气得脸上一阵白。

　　 这句话不明摆着讽刺自己窝这城里偷享清福么？

　　 秦明也不大高兴，因为宋从戎虽然去赴宴了，但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走之前，指着一桌的鲍参翅肚对秦明说：

　　 “我手下的兄弟们吃啥，我吃啥。

　　 兄弟们啃着馍馍，我宋从戎没脸吃你这桌菜。”

　　 秦明：……这特么是在说我不要脸？？？

　　 不过再怎么不悦，陶华多和秦明还是忍着，尽量不让宋从戎看出破绽。

　　 几人经常开会见面，根据最新的战报制定对策。

　　 不得不说，宋从戎确实有两下子，他提出的思路和打法很野，常常让陶华多意想不到，却又觉得实践性很qiáng。

　　 宋从戎也对陶华多刮目相看。

　　 宋从戎记得两人之前在战场上对阵过，但那时候他和陶华多都还只是个小兵头头。

　　 后来听说陶华多娶了个将军女儿，借此在国公党部队中青云直上。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倒发现陶华多在行军打仗方面，脑子还挺活络。

　　 只可惜啊——

　　 宋从戎扫了一眼陶华多锃亮的国公党肩章和脚上崭新的皮鞋。

　　 可惜啊——不是一路人。

　　 由于城内空间有限，无法同时容纳国公党和民和党两支部队。

　　 陶华多和秦明坚持要让宋从戎带着民和党部队在城内。

　　 秦明：“从戎兄，你和手下的兄弟们一路艰辛赶到这，就先在城内养jīng蓄锐吧。”

　　 陶华多点头：“正好我手下的兵也该拉出城练练了。”

　　 宋从戎这次没有立刻拒绝，略微思考后答应了。

　　 他也希望让自己的部队尽快熟悉城内地形，方便日后守城作战。

　　 于是，国公党的军队绝大部分都驻守在西城门外的军营地里。

　　 而民和党的部队倒是全都进驻了怀水城内。

　　 当洋人的军队还有两日就能到达怀水城时，有许多人已经闻风逃离了怀水城。

　　 但也有人选择留下，毕竟在这样的乱世，举家流离的下场，也往往是死。

　　 陶华多和秦明都绷紧了脑子里的一根弦。

　　 表面上，他们依旧是像往常一般进城出城监督士兵训练，摆出一副严肃沉重的面孔。

　　 显示出一种要与全城百姓同生共死的决然。

　　 这无形中给了慌乱的民众一丝希冀。

　　 当天夜里，秦明和陶华多刚刚与宋从戎结束站前紧急会议。

　　 细致地讨论了如何排兵布将。

　　 陶华多认真投入的样子，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谋划着离开的人。

　　 会议一结束，陶、秦二人就立刻暗中行动。

　　 城外部队在黑夜中撤离的同时，他们回到自己的小家庭，选择可以带走的家眷。

　　 为了防止事情泄露，他们没有在家人面前提过此事。

　　 陶宅内，苏莺莺挺着已经显形的肚子，一双眼睛瞪得突出：

　　 “什么？要走？可你不是要留在这打仗么？”

　　 她的身子有些笨重，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首饰往妆奁里放。

　　 “别问那么多，收拾好东西。凌晨两点出发。”

　　 陶华多没有回答苏莺莺的疑惑，只是看着她隆起的腹部。

　　 如果不是看在她肚子里这个种，他也不会稀罕带上她。

　　 这次撤离，他只能带走一个老婆，毫无疑问地，云夙和苏莺莺之中，后者被选中了。

　　 另一边，秦明面色如常地回到家中，和往常无二。

　　 他甚至还和四姨太温存了一小会儿，才去了夫人的房间。

　　 只告知夫人带着女儿，准备好离开。

　　 比起死板无趣的夫人，他心中自然更喜欢风情万千的几个姨太太。

　　 可是做抉择的时候，他gān脆利落。

　　 喜欢的女人以后还会有，还可以再娶。而正房是联结家族关系的纽带，与利益体面相关。

　　 孰轻孰重，对秦明来说再明显不过。

　　 秦夫人露出了少有的愁容，她让人去唤已经熟睡的女儿到跟前来。

　　 正巧的是，佣人还没去唤，秦茹就自己敲门进了秦夫人的房间。

　　 秦夫人让佣人下去，单独和女儿轻声jiāo代：

　　 “茹儿你听好，咱们马上要走，现在……

　　 茹儿你怎么了，头上这么多虚汗？”

　　 秦夫人发现女儿脸色不对。

　　 秦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嘴唇发白。

　　 她摇摇头，像是还在梦中一般昏沉：

　　 “妈，走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