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让和毛小川蹲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两人身前，已经丢满了烟头。

　　 就在刚才，他们已经拨通了电话报警。

　　 这下子，连车也不用再找了，可以跟着来的警车出去。

　　 雨后的山间清晨，挂起了一阵微风，吹散了浓雾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上车坐会儿啊？”

　　 武让扭头看向毛小川。

　　 毛小川一脸纠结，显然对赵川的这台车有点心理阴影。

　　 “嗨，这车又没死过人，你怕啥？来吧来吧。”

　　 “那他？”

　　 毛小川指了指被武让五花大绑，靠坐在车旁边的赵川。

　　 “小川啊，不是我说你，以后你这烂好心的毛病得改改。你倒是替他着想，但是你知道他是咋想的吗？”

　　 毛小川眨了眨眼睛，看向武让的目光之中有些躲闪。

　　 “呵呵，你不说？行，我替你说。他在怪你坏了他的好事！你想的，是这种天气把他丢这里，他会感冒。但是对于他来说，进了牢，说不定就是一个死，感冒是多大的事儿？”

　　 “你信不信，现在但凡他有一点机会，还是会爬起来，弄死我们两个？”

　　 话说到这里，武让呵呵一笑。

　　 嘭！

　　 他猛然抬脚，一脚揣在了坐在地上的赵川的胸口上。

　　 赵川惨叫一声，歪着身子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毛小川才看到，赵川被绑在后面的双手，此时已经被磨得有点发白了。

　　 毛小川的脸色同样有点发白，他恨恨地看向赵川。

　　 “我说你这个人，没长心的吗？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居然想杀我？”

　　 毛小川越想越气，开始数落起赵川的不是来。

　　 “昨天在村里见到你，我就觉得不对劲。什么人能在没有订合同的情况下，五倍偿还借来的钱？哦，或许有那样的人，但是绝对不会是你！”

　　 “赵川，你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记恨村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他们？你能长大成人？能上得了大学？上一辈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你还记在心里。”

　　 “不仅记在心里，你还念念不忘，过了这么多年还要报复。”

　　 “后面麻袋里面的钱，就是你从村民手里骗来的吧？我刚才数了一下，三百多万！”

　　 “啧啧，你是真的有本事啊！罗家岙这种地方，一千多人的村子，恐怕过去这么多年积攒的财富，全都被你骗来了吧？”

　　 ……

　　 武让坐在凯迪拉克的驾驶座上，双腿踩在迎宾踏板上，嘴里叼着烟，一言不发。

　　 毛小川现在破口大骂赵川，也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甚至，在武让听来，还有一些解恨的感觉。

　　 他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但实际上心态已经是四十岁的中年了。

　　 遇到事情，武让一般不会说什么狠话，能做就做，做不了记下来，回头再说。

　　 反正能动手，从来不哔哔。

　　 这是性格使然，看起来稳当，实际上常年憋着，也容易让人内伤的。

　　 毛小川是正经八百的老实青年，热血冲头，就不管不顾地骂了出来。

　　 真是痛快啊！

　　 武让悠悠抽了一口烟，瞥了一眼侧躺在地上装死的赵川。

　　 此时，赵川贴着地面的右脸一片冰冷。

　　 毛小川的骂声一声高过一声，刚开始的时候，毛小川还能讲讲道理，到了后面，完全就是破口大骂了。

　　 赵川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场景开始逐渐出现了色彩。

　　 接着，他就看到，毛小川插着腰，在距离自己三四米的地方，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他微微扭头，就看到了坐在车子上的武让，此时武让的脚几乎就踩在他的脸上了。

　　 赵川可以清楚地看到，武让鞋底的泥巴。

　　 他嘴角一翘，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还笑？你居然还敢笑？！”

　　 毛小川一脸的不可思议。

　　 武让倒是挺理解赵川的心态的。

　　 此时赵川被五花大绑，刚才最后的挣扎也被武让给看破了，彻底失去了逃跑的希望。

　　 最终的归宿已然注定，赵川显然也是认命了。

　　 不过，按照惯例，坏人在迎来自己结局之前，终归是要放一些狠话，阐述一下自己的三观的。

　　 雨滴不断落在脸上，赵川的笑声越来越大。

　　 “哈哈，原来姓李的跟你们说过了啊！我以为他是唯一一个不同的，哈哈，天下乌鸦一般黑！”

　　 话音落下，赵川猛然抬头，看向毛小川。

　　 “你懂什么？你到底懂什么？！你经历过上学的时候，被别的孩子追着骂没爹没妈的那种羞辱么？你经历过从小就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因为害怕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么？”

　　 “你经历过因为交不起校服费，被老师辱骂？”

　　 “你有经历过给喜欢的女孩写情书，被她宣扬得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