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时候一旦选择了逃避,那么有些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天亮了,把黑夜下一切都打回到了原形。
小刀仓皇逃窜,现在的他如同见了刺猬一般,见人就跑。他怕极了,深怕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人。他的怕是那么地可笑,甚至是带着些可怜。该知道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蒙在鼓里的人也就只是他一人而已。
当小刀喘着粗气跑到那熟悉的一角时,他脸上的惶恐终于有了一点的消融。也只有那个对他来说熟悉却又是陌生,既爱又恨的家才能够在他即将崩溃的边缘带给他稍许慰藉。
天虽然已经大亮,但是对于斯科特街区这近乎是边缘的一角却显得犹在黎明初开。四周拔地而起的高楼将这片紧挨着的破落小屋群将太阳光照射进来的光亮给拦阻在了外头,就连风也透不进来。小刀回到自己的小屋子里,将那由两片铁夹栓在一起的门锁给死死地扣上,然后抱着一团用几个布条勉强将被芯堵住的被子,瑟缩地蜷成一团窝在角落里。
几个小时之后,小刀父亲才从外面回来。一回到家里,小刀父亲就大声嚷嚷试图找出小刀,小刀知道,他父亲的那股疯劲儿又来了,小刀不知道父亲的那股疯劲是从什么时候来的,或许是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吧,小刀默默地思忖着。只是,父亲好像并不打算给他继续思索的时间,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小屋前。虽然被打断了一手一脚,可是只是两片破旧的铁片还是不足以拦住他的步伐,小刀父亲还是轻易地将这破旧小屋的最后一道防护给打破,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小刀蜷缩在被子里面紧张极了,他知道一旦被父亲发现了,少不得又是一连窜的毒打,以前小刀母亲在的时候,小刀母亲还能帮他分担一部分的伤害,只是小刀母亲如今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再也没人会帮他分担小刀父亲毒打所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再有人过来关心他,爱护他,或许,真的,以后就是自己一个人了。一想到母亲,小刀的泪水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打在破烂不堪的被子上,让它显得更加狼狈了,一如蜷缩成一团的小刀。不知为何,心里对于小刀母亲的想念在这十二年来没有一次是那么地强烈,强烈到他甚至是可以当着小刀父亲做出违背他的事情而毅然决然地逃离这个家去看小刀母亲最后一眼,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见识了母亲死后的惨状,可在他心里,临阵而逃就如同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自己的心头,让他时不时地就感觉到一阵刺痛。
只是小刀父亲的举动却是出乎小刀的意外,他只是在门口向着屋内扫视了一眼,然后大声嚷嚷了一番就退了出去。从很早时候开始,小刀就有了将门上锁的习惯,这也是他被父亲打怕了的结果。在小刀母亲的帮助下,小刀这才有了那两块破旧的铁片,小刀郑而重之地将其挂在自己的门上,试图阻止父亲的进来。小刀的这一举动在小刀父亲看来实在是他小儿科了,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小刀苦心营造出来的城防给攻破,不过就是因为这种小儿科的把戏把他那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给逗乐了,至少在家里小刀父亲一直都是如此至于在外头谁知道呢,于是这种将门锁上的举动也就从那之后延续了下来,尽管这两块铁片根本就挡不住小刀父亲的野蛮殴打,很多次都是小刀父亲当着小刀的面将这两块铁片给狠狠地撕开然后随手丢到了一旁。只是,再怎么绝望,心里的寄托也是要有的啊!小刀并不清楚,小刀母亲的死对于他的打击远不止表面上来得那么简单,连信仰都不在了,要寄托有何用呢?
“兔崽子人呢?还在家的话就给老子滚出来,要不然今晚别想在家里睡个安稳觉。”长时间浸淫在毒品上,对于小刀父亲的身体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只是大声嚷嚷一段话就已经让他感觉到一阵不舒服了,他迫切地渴望需要再嗑点什么,才能够缓和身体上的那种空虚。
“玛德,这该死的兔崽子跑哪去了?”小刀父亲并没有认真去看小刀的屋子,这也让躲在靠里屋床头柜旁的小刀暗暗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又能够熬过一段时间了,只是小刀还没放松下来,小刀父亲接下来的话就有些触及小刀的底线了,“死混子,跟那个臭婊子就是一个德性!下贱的婊子连一个臭水沟里的死狗都不如!马勒戈壁,连伺候隔壁老王这么简单一点的事情都做不来,要这个死婊子有何用!死了倒是干净!妈蛋,死了还不让老子安生,就不知道死前让隔壁老王舒服一点,害得这死不要脸的混子天天找老子要精神补偿费!要尼妹啊!老子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陪你个乌西呱啦!”
小刀终于明白,面前的这个父亲到底是有多么地无可救药!哪怕母亲再怎么不对,哪怕母亲做了多少的错事,可是为了这个家她付出的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只是,母亲的付出却在你眼里,呵,连一个臭水沟的死狗都不如,多么讽刺啊!小刀死死地抓住包裹住自己的被子,眼中的泪流淌地更欢了,像是在哭诉,又像是在抵抗,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当泪流干了,也就不会再流泪了。到时候,应该又会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吧。因为用火柴点亮的那条通往天堂的道路就是在一个无比寒冷的冬天,小女孩连火柴都卖不出,没有钱去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到最后只能将手中的火柴给点亮。
小刀并不知道,因为他心中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