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轸道:“楚王因为商於兵败,损失了八万人马,汉中又被秦国夺了……”
这话还没说完,风嗣已经吃了一惊道:“这老小子打算再一次攻秦?”
陈轸道:“那倒不是。”他看风嗣面色稍缓,接着道:“是要攻越。”
风嗣笑了,道:“既然不是攻秦,那你苦着脸做什么?家里死了人了?”
陈轸脸色一变。我国自古以来,死就是人们心中的一个忌讳,不要说几千年前,就是现在很多人对这个字都是很排斥的。故而风嗣这时嬉皮笑脸的说出来,陈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半晌才道:“楚国出兵之日,要把张仪祭旗。”
风嗣微微一愣,道:“什么时候?”
陈轸道:“开春就打。”
风嗣心里一动,就明白了。
楚国新败,伤了元气不说,更严重的是士气沮丧,急需要打一场大胜战来挽回士气。而越国自从勾践称霸以后再无雄主,虽然苟延残喘至今,但已经如同油尽灯枯,被人吞并是迟早的事情。
楚国早已经趁越国式微的时候拿下了昔年吴国的领土,疆域扩大,成了七雄之中国土最大的国家,然而越国因为多蛇虫,并且勾践虽死,国力仍在,一时半会啃不动而已。
现在楚国若不趁着机会灭了越国,若是被齐国先登,就要大事不好了。
这时候已经是初冬时节,距离开战只不过数月时间。
但张仪的性命也白延续了几个月。
这就好像我们现在,有的人被判处死刑,但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死缓。这无异于到最后可能就会无罪释放了一样。
风嗣心里清楚,却道:“张仪又多活了几个月,你苦着脸作甚?”
陈轸叹了口气,道:“楚国原本就疆域广阔,即使蓝田一战损失八万人马,伤筋动骨,可是不消几年就能恢复,若是再得了江东,秦国有武关抵御,这倒无事,可是我齐国一马平川,就危险了。”
风嗣点头,故作恍然道:“也对。”
陈轸道:“先生你看,这不是让我头疼
吗?”
风嗣故意沉吟了半晌,道:“我有一策,公肯听否?”
陈轸霍然一惊,想起当日两人在酒肆里谈论天下大势,眼前这人说的颇有一番见地,只怕是个人才,这时哪还管什么“礼不下庶人”?矍然起身,一躬到地,道:“先生教我。”
风嗣这人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刚才还因为昨晚大醉头痛欲裂,这时候又馋起酒来了,把酒葫芦高高吊在手指上,道:“这好说,你给我打一葫芦酒来。”
陈轸急道:“这好办,我这里有上好的酒,先生只管自取。”
风嗣撇了撇嘴,道:“早他妈的喝完了!”
陈轸一脑门黑线,心里只犯嘀咕,我家的酒都藏在酒窖里,你如何能够取到?却也不好意思直说出来。
那时候的酒不像现在随便一个小商店都有卖,那时候除了士族豪强或者富商巨贾家自酿米酒外,就只能去酒肆、饭铺这些地方才有得沽,可以说是极其奢侈的东西,等闲人家难得喝到,就算是喝也只能喝苦酒,也就是我们现在的醋。
陈轸亲自接过酒葫芦交给下人,才道:“先生教我。”
风嗣道:“齐国联合三晋抽楚国一顿不就完了?”
陈轸一听这话,不由得脑壳发晕,正在愣神的时候,那个打酒的下人走了回来,道:“大人,酒窖里没有酒了。”
陈轸又是一呆,风嗣却理直气壮道:“废话!就你那点酒够我喝的?早喝完了!”
陈轸气结,要不是因为自己不擅刀剑,他甚至会跟风嗣拼命的。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人啊?难道自己引狼入室了?
风嗣看着陈轸这样子,哈哈笑了起来,道:“我跟你说一说现在为什么伐楚,你便给我喝酒,怎么样?这个交易你不吃亏。”
陈轸把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风嗣道:“若是齐国独对楚国,就算这时候楚军士气沮丧,但一旦激起全国人民反抗,齐国依旧没有胜算,不是吗?”
他顿了顿,这确实是陈轸现在所担心的,风嗣接着道:“三晋之中,魏韩两国久
与楚国有隙,若是齐国联合魏韩,楚军战线必定拉长,他是新败之军,士气本来就不高,就算倾全国之力也不过只能与齐国战平,何况再加两个魏韩?届时齐国若是罢兵,楚国求之不得,哪里还会在乎齐国是否渔利?”
陈轸心里一突,急忙道:“快去打酒!若非先生一言,陈轸怎么能想到这么远?”
那个下人是陈轸从齐国带来的,先入秦,后奔楚,可以说是忠心耿耿,陈轸很是放心。
这天晚上,风嗣又如同前一天一样潜入楚国王宫里。
楚王这几天都在和他朝上的臣工们商量着怎么样把在秦国丢的面子去其他地方找回来。他虽然人有点挨次,可也不至于蠢到家,经过张仪这件事和蓝田大败后也有了一点奋发图强的决心。同时他也知道公子子兰和大夫靳尚都是些糊不上墙的稀泥巴,屈原这人又太过戆直,所以他找了令尹昭阳、大夫昭睢、将军庄蹻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