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狛被安置在了王城最西边的龙庭内,别处都是珊瑚林立,打扫的整整齐齐,鱼儿欢快的穿梭在海草之间,彩贝堆砌成一座座精致典雅的长亭,来来回回的侍女端着瓜果点心赶往各自宫殿,唯有龙庭,冷冷清清,荒凉寂静。
屋外的珊瑚因无人打理早已坏死,海草疯长,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小路,泥泞难行,三五只螃蟹横在路中张牙舞爪,院内几颗光秃秃的老树,树上还挂着一个摇晃的秋千,树下架着火炉,旁边残缺不全的桌子放着煎药剩下的药渣。
屋门敞开,一排曾经色彩鲜亮的海贝如今黯淡无光,里面的一切都摆放的规规矩矩,干净又陈旧,似乎诉说着它们光鲜亮丽的过往,呼应着海流,摇曳出一阵低沉黯哑的叮咚声,在屏风后,映出一个女子纤细的轮廓。
“你在做什么?”
炎狛隐约听到声响,悠悠转醒。
鬼牙月闻声回头,两人相视,炎狛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像是没有料到眼前女子是鬼牙月。
“我吵醒了你?”鬼牙月反问,放下手中的小杖。
“没有。”炎狛回道,看向墙上挂着颜色各异的珠子,问:“那是什么?”说着,勉强起身,鬼牙月又拿起小杖,敲了其中一个红珠子,珠子发出“叮”的一声。
“我也不知道,敲起来很好听。”鬼牙月说着微微一笑,又用小杖轻轻敲了不同颜色的珠子,叮叮咚咚清脆悦耳,她扭头看向炎狛。炎狛一时无言,半响,问:“这里是哪里?”
“龙庭。”鬼牙月收回目光,继续敲着墙上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珠子,说:“那位小姑娘说,这里是上龙玉和孤今欣住过的地方,所以让你住在这里。”
听到孤今欣三字,炎狛只觉得陌生,脑中却时不时闪现当日情景,她的音容样貌,她的一举一动,虽然只有短短一霎,却好像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孤今欣……”炎狛喃喃,原来他娘是孤今欣,这个从他出生就没有见过一面的女人。
鬼牙月目光不经意而一扫,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样子,把玩着小杖,轻轻敲上面的珠子,“叮叮”“叮咚”。
“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见我。”炎狛突然说道。
鬼牙月手顿了一下,问:“那你呢?你想见我吗?如果我不来找你,你会去找我吗?
”
“我会。”炎狛脱口而出,目光沉稳深邃,又带着一丝疲惫,安静的宛如一汪清潭,看着面前身材高挑的冷艳女子。似有千言万语堵于心间,不知从何说起。
鬼牙月握着小杖的手松了松,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回道:“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坦诚。”
“我……焚千川的时候,我只答应帮戏命主对付百足虿母,并没有想杀冀希。”炎狛解释。
鬼牙月背对着他,小杖轻轻敲着珠子,说:“我知道,你走之后,我又回了趟焚千川,冀希没有死。”
“他没有死?”炎狛不敢相信。
鬼牙月点头,说:“戏命主成为新的妖主,原本沙蹄族的境地再次出现不同于之前的百足虿,冀希号召沙蹄族与戏命主对抗,异犳饲凰两族作壁上观,局势僵持,我曾在暗处见过冀希,他真的没有死,和雳行在一起。”
“执灯女呢?”炎狛下意识问。
鬼牙月摇头,说:“听说她和鹤守玉离开了。”
“原来如此……”炎狛看起来有些许失望,不知是失望执灯女下落不明,还是她回去寻找冀希,鬼牙月没有做声,默默端起桌上的药递给他,他头未抬先皱眉,一脸郁结的看着鬼牙月,似乎在问:这是什么意思?
“凤敛翼说你必须静心调养,药必须喝。”她故意加重‘必须’二字,见炎狛还是没有接手的样子,又补充道:“以往你都背着我偷偷把药倒掉,这次绝对不行。”
“你都知道?”炎狛突觉好笑,也不知是无奈还是苦笑,鬼牙月抿唇,轻轻点头,说:“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非常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炎狛巴不得岔开话题,笑道:“记得,狐山,你盗走了《狐秘》。”
“原来你还记得。”鬼牙月失笑。炎狛继续说道:“再强的妖力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和保护不了的人,又有什么用?”
“因为你太相信自己的力量。”鬼牙月一字一句的说:“从我们最初相遇时候起,你都在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
“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炎狛摇头。
鬼牙月目光逐渐柔和,看着手中的药,仿佛自语般说:“所以我不放心啊!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会担心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人。”
“我…
…”
“喝药。”
鬼牙月俏脸微红,话锋一转,炎狛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她堵了回去,噎的炎狛半响没话说,鬼牙月硬是把碗塞到他手里,倔强的盯着他。
“啧啧啧……肉麻兮兮的,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龙须说着从鬼牙月背后窜出个头,炎狛目光阴冷,鬼牙月脸色一沉,龙须还想再说什么,鬼牙月一把抓住它的脑袋,被两人从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