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冬天意外地寒冷,她蜷缩在草堆里裹着一件破棉絮,冷风呼啸,吹得门窗吱嘎作响,她抚摸着饿得干瘪的肚子,贪婪地闻着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馒头香味,直到门再次打开,爹娘风尘仆仆地回来,还带来了食物。
他们最终没有在那一年寒冬饿死,然而也再没有见过她的妹妹。
一年又一年,他们有了房子、钱和食物,但娘再也没有笑过,每年冬天,尤其是是下雪的时候,娘就会卧病不起。
“娘……”
她怯怯地掀开帘子一角,就见娘忽然拿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在地上,大吼:“什么叫找不到,必须给我找到,那是我们的孩子,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话,那是我的孩子——”
“你冷静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她现在比咱们过得好……”
“滚、全都给我滚——”
她紧紧抓着帘子,渴望着爹和娘能看她一眼,娘伏在桌上痛哭,一边哭一边念着妹妹的名字,一直如此,妹妹成为了他们的全部。
“夫人、夫人——”
东宫曼芝闻声猛地睁眼,喉咙哽咽得难受,模糊的视线,脸上湿漉漉的,她用手一摸。慢慢坐了起来,“我、这是在……”
“夫人,您怎么?一直在哭……”
“没事,你们出去。”
东宫曼芝冷静地摇了摇头,复而又问:“白大人呢?”
“白大人去了齐都。”
“嗯,我知道了,你们出去。”东宫曼芝点头。两名侍女屈身退下,东宫曼芝又倒在了床上,回想起夜初晴死的那一幕,忍不住浑身发抖。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明明留下的是我,但他们眼中却永远都是你,我就像你的影子,从来没有被他们正眼看过,我好恨……为什么你没有死。”
时光倒流,东宫曼芝坐在床边没日没夜地照顾病入膏肓的母亲,苍老的手紧紧抓着她,满面泪痕,“你、你回来了?妙儿……我的妙儿……”
“娘,我是——”
身旁的父亲忽然制止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娘对不起你……不、不要恨娘,不要……娘、好后悔、不、不该……”母亲挣扎着想要说完最后的话,却忽然松开了她的手,缓缓闭上眼睛。
“娘,我是曼儿……”
东宫曼芝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轻咬嘴唇。
“夜初晴……东宫妙灵。”
躺在床上的东宫曼芝深吸一口气,遮住双眼,任由泪水肆意。
炎狛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鬼牙月,包括畔湖庄和金戈玉轩,他身上带着鬼牙月给他的骷髅果,也没
什么动静,虽然至少可以确定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令人十分不安。
回到万寿药楼时已是黄昏,丰瑞焦急地在门口接应,见他回来急问:“夜姐姐呢?”话音刚落,见炎狛脸色不善,又追问了句:“还有你的朋友?”
“夜初晴死了。”炎狛冷冷回道,再无言语。
“夜、夜姐姐死了?”
丰瑞大惊失色。
夜初晴的事情霎时在烟华传开,听闻死状甚惨,五官俱毁,若不是白府有人认出她,谁也没想到当年陷害东宫曼芝流产的夜初晴竟然还敢回来,东宫曼芝为此一病不起,有人传言夜初晴死时和前些日子砍杀白皓的那几名疯子一样,更有人甚至添油加醋的说,白皓附身来找东宫曼芝寻仇,描绘得有声有色,街头巷尾无人不知。
自打白庸搬到畔湖庄,原本已经有些冷清的街市像是一夜之间变得繁华,旁边的酒楼茶馆也都焕然一新,个个张灯结彩,挂起了大红灯笼,就连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来往的御妖阁也仗着白庸搬来此处,轰轰烈烈地重新开张。
烟华的御妖阁也不过就是个平常花楼,不同的是花楼里服侍的都是女人,御妖里都是妖,无论男女都生得貌美如花,倾城绝色,楼内更是旖旎奢华,不是一般人享受得起。
连这几日,畔湖庄门庭若市,来往客商都来祝贺白庸乔迁之喜,各类奇珍异宝都成箱成匹地往里抬,看得人眼花缭乱,惊羡不已。
客栈里闹哄哄一片,因为从这里看出去,正好对着对面的御妖阁,门口站着两个搔首弄姿的女妖一边勾引往来客人一边有意无意地扫向这边茶馆,茶馆内哄笑一片,又见二楼的大红灯笼下站着一名俊逸潇洒的青年,穿戴得也非常讲究,刚好朝茶馆方向看来,一双眼温柔如水,浅含笑意。
“你们说那二楼是不是御妖阁的妖?”对面桌子上黝黑汉子,操着大嗓门指着二楼忽然吼道。
茶馆内顿时一静,瞬间哗然,有人笑呵呵地问:“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那汉子穿着粗布,身材健硕,像是个铁匠,想是喝了些酒,醉醺醺地朝那人嘿嘿一笑,在怀里摸出一枚金叶,往桌子上一放,说:“猜对了,这个给你。”
有了钱,大家自然争先猜测,刚才问话的瘦高男子抿了口茶,瞥了眼对面二楼,说:“长成那样,又在御妖阁,哪有不是的道理。”
“我也赌是,听说御妖阁的老板就是五方州的大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