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浮潇是被她的骂声吵醒的,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身影上蹿下跳,声音在他耳中无限放大,搅扰着他,他觉得乏力,很想让她闭嘴,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呜呜……聂浮潇,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就没人去救承欢他们了,呜呜……你说你,堂堂一个天境派的掌门,怎么会连个小小的恶灵都打不过呢?说出去也太丢人了……你赶快醒过来,趁我还没大嘴巴说出去之前,赶快去收服了它毁灭证据啊,呜呜……”兰歌忍不住嚎啕大哭。
看到聂浮潇背上的伤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聂浮潇突然把她甩到身后是为了救她,不然那些伤口应该出现在她身上了,“呜呜……你说说你是不是傻?明明之前还一副要杀了我的凶样子,不就是一起经历了不夜城的诡谲吗?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还是那个一丝不苟的聂浮潇吗你?呜呜……你救了我,我也不会跟你回天境派的,我不喜欢你,你再喜欢我,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听到没,呜呜……还说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又不顾性命地救我,你骗鬼呢你……”
兰歌抹着眼泪,看向聂浮潇的后背,竟然发现已经黑了一大片,“糟了!毒气蔓延了!”兰歌暗叫,水落不见踪影,周围也没有利器,若是任凭毒气蔓延下去,很快聂浮潇就会毒发身亡的。
兰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的四肢冰冷,眼里心里都是害怕无助,不是因为她自己,她第一次毫无缘由地害怕另一个人的死亡,她甚至不敢去触碰他的身体,生怕那具身体比她的手还凉。
“聂……聂浮潇……”兰歌喃喃着。
一瞬间她又回过神来,眼神异常坚定,“不!我不会让你死的,聂浮潇,我不会让你死的!”
兰歌突然俯伏在聂浮潇的背上,竟然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去,以嘴唇吸那黑乎乎的伤口,几乎是憋着一口气,用力地吸,连脸都憋紫了,她还在用力吸,一边吸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骂,“娘的!这什么毒,还不带给吸的?”
聂浮潇被她吸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摆动,示意她住手,兰歌却因为吸得正起劲,没看到。
差不多吸了半刻钟的样子,她才感觉到嘴巴里有股臭水沟里的味道的液体在滚动,她抬起头来,“呸”一声吐掉,吐出来的黑水在地上冒了阵烟,就迅速地渗入地底,周围的一圈花草转瞬枯萎。
兰歌一阵后怕,可是看看聂浮潇的可怜样,她咬咬牙又低下了头,“聂浮潇,我一命还你一命,你不准喜欢上我,听到没?”她始终以为聂浮潇是真的对她动了情。
兰歌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吸了多久,总之等她筋疲力尽的时候,聂浮潇的后背总算是看起来正常了许多,她累得趴在上面,闭目养神。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星,月牙儿晃晃悠悠,晚风吹过来,清爽舒服。兰歌伸了个懒腰,爬起来,猛地看到聂浮潇正努力抬着头盯着她,吓了一跳,“你醒了?”随即她又高兴起来,“太好了,聂浮潇,我真怕你就这样死了,不然死得也太窝囊了。”兰歌永远有办法让她的担心听起来十分的欠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聂浮潇问。
“没有为什么啊,”兰歌眨眨眼,不明所以,“救你还需要理由吗?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你做事,向来只管占便宜,不管人情的吧?”聂浮潇毫不留情面地拆穿她。
兰歌一噎,怒气直线上升,什么意思?她救了他,他还反过来嘲讽挖苦她?敢情她救他就非得有什么阴谋了?“对啊,是这样没错,我救你,就是想你拿出天境山一半的财产分给我!”她没好气地顺着他的话说。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内疚?因为我救了你,你开始不知所措,开始觉得深受感动,你难过,是因为你不希望我死,你害怕我死,是吗?你觉得温暖,所以你也想对这个人好,你看着他因为你快死了,所以你萌生了不管怎样都要救活他的感觉?是吗?”聂浮潇又没头没脑地问。
兰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聂浮潇,你是不是中毒中傻了?我为什么要有这些感觉?”还有,他天境派不是自诩天下苍生的救世主吗?什么时候救个人还夸自己的?瞧瞧那一脸惨白色还把自己感动了的样子,她不会遇上假的聂浮潇了吧?
“是吗?”更诡异的是,聂浮潇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些些失望?
他失望个鬼?兰歌凑过去,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自言自语,“好像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的胡话?”
聂浮潇挥掉她的手,动作显得有些迟缓。
兰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聂浮潇,我不是帮你把毒吸出来了吗?怎么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羸弱不堪?”
聂浮潇轻笑,“这恶灵原是最毒的蜘蛛修炼而成,再加上那人给她的吸魔珠,强行提升修为,她的毒可以说连步媱都没法完全解除,想要彻底清除毒素,只有用她的解药才行。”
“不是吧,那我不是白吸了?”兰歌大失所望。亏她厚着脸皮拿自己的嘴巴去触碰一个男人的身体,结果毒还没解掉。
“余毒的扩散没有那么猛烈迅速,只要在时辰内找到解药,我还有救。”聂浮潇说。
“那我们赶快去找解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