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了国界线之后,风嗣等人已经到了魏国。
这时候已经开春,冰融雪化,有些顽强的植物已经发出了嫩芽。
风嗣叹道:“春天了,也不知道咱们这一去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他说这话并不会扯开了嗓子喊,只是一个人喃喃地自言自语,最多也就是自己的亲人能够听到而已。
所以风遗道:“谁知道呢?大哥。”
风嗣苦笑了一声,道:“老五,你哥哥我纵横天下这么多年,大小千余战,就算当年断臂,我也仍旧不得不如现在这样危险艰难。”
风遗道:“那是因为咱们所对的人并不相同吧?当年遇到的楚墨,剑阵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厉害而已。可如今我们对付的却是澹台旃了。”
风嗣喝了口酒,思索了片刻,道:“有理,有理!”
众人已经到了一个城里,城池是他们的必经之地,因为只有城市里才能给予他们更好的补给。
但是这个城市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繁荣,如果说社会向前发展,一天比一天更好,那一定是因为这个人并没有真正的在社会中活过而说出来的空话。现在的魏国城池就是这样,不要说繁荣昌盛,简直就是衰败不堪了。
冯谖为了他给田文出的“狡兔三窟”而奔走的时候经过魏国,那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颓气,现在比那个时候更甚。
风嗣等人来到酒肆里吃饭住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门可罗雀,掌柜的、店伴都在冲盹儿,等他们进店坐下了,店伴才慢悠悠的走过来询问他们,并没有吆喝的热闹,而是一片死气沉沉。
风嗣几人点了酒菜正吃着,便见到一个脸色白中透绿,绿中透红的瘦弱妇女抱着一个还不满三个月的婴儿拖泥带水的走了过来。店家人仿佛早就司空见惯了,也不拦她,任由她走到了风嗣等人面前道:“几位行行好,买了我儿吧!我们家已经好久没有开锅了!”
风嗣他们看见这个婴儿也是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而黄皮寡瘦的,但是襁褓很厚实,可是这个女人却是衣衫单薄,仿佛只是在一副骨架上套了一套衣服。
风嗣问道:“
这个孩子是你的儿子么?”
女人含泪点了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陈垚道:“风师父,你先给看看吧!我觉得这孩子有病……”
那女人一听,脸色先变了变,但是立刻强做了镇定道:“这位夫人不要胡说,我儿好得很的,没有疾病。”
这孩子确实已经病了,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奶水不足,即使只有三个月大的小孩儿也体弱多病,前不久赶上了风寒。但是这妇女不得不说谎,因为让买主知道小孩儿有病,孩子就卖不出价钱了。
风嗣没有听这妇人的话,长跽而起仔细看了看婴儿。这孩子双目紧闭,像是已经睡着了。他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那额头滚烫,是中风发烧了。
妇人一看风嗣这么做,脸色立刻就变了,但是现在他们全家都指望着把这个孩子卖掉,好有一口饭下肚,所以也不敢在说什么。
风嗣皱眉问道:“这孩子病了几天了?”
做娘的只能够如实回答道:“三天了。”
风嗣回归座位,道:“老板,再加一鼎肉糜!要剁碎了!”
妇人脸上微微一变,一时间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举凡有人买孩子,莫不是买着在家为奴为婢,或者是做奴隶的(那时候虽然已经废除了奴隶制度,可是仍旧有不少家族豢养奴隶,甚至可以说奴婢本身就是这个家族的奴隶)。可是别人都是要的健康的小孩,孩子一病了,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工艺品上有了瑕疵,价钱上不去不说,更有可能根本卖不出去。
所以女人在风嗣加菜的时候就准备要走了。
风嗣却叫住了她,道:“这位小妹,等会再走也不迟。”
女人愣了一下,眼睛里立刻又有了神采,急忙回过头来。
风嗣接着道:“咱们谈谈你儿子的价钱吧!”
女人大喜过望了。但她还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所以她嗫嗫嚅嚅了半天,最终说道:“但凭先生。”
风流吃了一惊道:“大哥!你要买这孩子作甚?这孩子怕不是还没断奶吧?”
风嗣嘿嘿笑道:“给你做儿子怎么样?”
风流呸了一声,道:“放他妈狗屁!好么蔫的我要个便宜
儿子作甚?爹、娘,你俩倒是说说大哥啊!”
狐苓鸳笑了笑道:“这小子大了,我们管不了咯!不过老大,咱们这里的女人,都不是能产奶的了,你若真要买了,又该怎么处?”
还没等风嗣开口,这女人已经抱着孩子跪下顿首,热泪盈眶道:“各位恩人,小儿好养活,有点米汤就成。各位恩人,求求你们买下这个孩子吧!家里是在养不活了!”
风嗣也道:“娘,嗣儿自有主张。芳姑啊,你说,这孩子给咱们做儿子如何?”
芳姑脸上一红,道:“大公子休要玩笑。这位姐姐……还是妹妹的,你快起来吧!”
风嗣道:“谁要玩笑啊?我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