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风丑跑到大哥帐篷外的时候正好看见风嗣被人一脚踢翻在地,他想也不想,一把扯出宝剑就甩了过去。这人听见风响,只得拿手中宝剑格开,这才保住了风嗣一命。
踢风嗣的这个人是个身材颀长,须发皆白的老人,他斜着瞥了一眼风丑,冷笑道:“怎么?风老二你还想挡横拔创?”说完话有不再理他,手里的剑一挥,对着风嗣一步步走去。
风丑认识这个老头儿,乃是当今刺客的领衔人物,复姓叔孙,单名一个洮字,本事极其厉害,不要说自己,便是父亲风常来了,也未必能够胜他。风丑大吃一惊,但他要对付的是自己的大哥。正所谓“血溶于水”,他可管不了是送死还是怎么的,合身扑上,就要与叔孙洮拼命。
风嗣伤口已经崩裂,就算他身上穿的是玄色衣服看不出血迹,可是断臂的创面有多大?鲜血汩汩而下,早在地上留下了一大滩。现在他脸上的伤也裂开了,伤疤上是殷红的血迹,那只瞎了的眼睛也流出鲜血。
风嗣的剑才拔出来就被这人踢到一边去了,所以现在的他真的就是手无寸铁。等到他被一脚踢翻,才深切感到一阵恐惧,就仿佛是小时候第一次杀人时候的感觉——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死,所以恐惧,现在也一样。
等他看到风丑过来救场子的时候他脸上的恐惧更甚,同时也带着痛苦的神色来了。这纯粹是找死啊!一个连父亲都不敢招惹的人,他们能有几分胜算?
风嗣的心里有了一种无力感。
他甚至想大吼道:“老二,不要送死!”但是恐惧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只能像是一只荒野间的鹿骤然见到明亮的车灯一样瞪大了恐惧的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风丑被叔孙洮一脚踹飞,像他自己一样口里直冒鲜血,爬不起来。
一个在如**猛的人都会有恐惧的时候,那个时候不见的能够固定到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然而风嗣的恐惧却非常好理解,他自第一次杀人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余年了,期间固然受过伤,但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
严重的。断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睛,还因为流血过多而全身发热发软。
虚浮的武者就如同拔掉了爪牙的熊虎,去掉了锐齿的长虫,那种感觉远比大庭广众被人剥光衣服更甚。可以说这种人的恐惧来源于他们自身的状态,又因为恐惧使他们的状态更加糟糕。
恶性循环。
风丑比风嗣好些,至少他的身体状况比风嗣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所以他就算也被踢的身受重伤吐血不止,仍旧能够对呆在地上的风嗣叫道:“大哥快走!”话没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殷红的鲜血绽放在厚重苍茫的黄土地上,让风嗣更加呆了。
他不想死,也不想自己的兄弟白白的为自己送了性命,可是他动不了,仿佛叔孙洮身上有一种极其恐怖的气息压制着他,让他从骨髓里颤栗起来,以至于无法动弹,只能恐惧的直视着死亡一步步逼近,从心里放弃抵抗。
鲁迅先生曾说:“沉默啊,沉默啊,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也许对于先生来说,在沉默中灭亡只是因为人的劣根性,麻木不仁。可是还有一种状况,就像风嗣现在这样,打从心眼里产生了畏惧。
畏惧死亡,畏惧自己,畏惧身上的伤痛和无力。
物先腐而后虫生就是这个道理。
风丑一看自己大哥乜呆呆瘫在地上,完全傻了的样子,心里大急,顾不得身上的伤,拼尽全力一下扑向叔孙洮。
叔孙洮这时候正上前一步步慢悠慢悠的走向风嗣,不问可知是要虐杀他,反正就几步路,就算刚才那个小娃娃在去叫救兵来,风嗣也可以死好几回了,对他来说风老二被他一脚踹得爬在地上直吐血,根本就不算个事情。
但是他没料到风丑会情急拼命,猝不及防之下被风丑拦腰抱住,合身扑倒在地,就连这老人的剑也掉在一边了。
风丑把叔孙洮压住,就对着风嗣大吼道:“大哥!快走啊!”
风嗣这才清醒过来,叫道:“老二!”手撑着地又惊又怒又恐惧的看着自己的二弟如同发了疯一般压着叔孙洮,自己艰难的坐着往后挪。
他眼睁
睁的看着盛怒的叔孙洮一膝盖梗在风丑的裤裆里,耳听得风丑一声哀嚎,被直接摔过老头儿的头顶,倒在地上直抽抽。这还是他自幼练武,身体健壮,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一下就直接嗝屁着凉了。
甩开风丑,叔孙洮就地一滚,抓住自己的宝剑爬了起来,他的脸上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了形,疾趋几步来到风丑身后,反手双握剑柄,对着风丑后心插下。
风嗣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眼睛里噙满了热泪,却无力救援与反抗。
就在这时,风嗣的眼角里有青光一闪。紧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暴喝起来道:“叔孙洮休要欺人太甚!”
叔孙洮因为一时大意,吃了一个亏,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也留心别人来,见到青光一闪,知道是暗兵利器直奔自己的要害来了,自己现在反手握剑,若是去格挡,终究十分不便,只得舍弃了风丑,着地一滚,避了开来。
他因为之前要清理门户被狐苓鸳搅了,心